第42章 迷窟聞鈴(第4/5頁)

周圍靜得出奇。

食心魔身負重傷,照理說不可能再有余力逃出劍陣,這麽短的時間,他能去哪裏?

羽星湖反應過來,見柳梢只顧站著發怔,連魔相也不收,便走過去問:“師妹可曾見他逃去了哪裏?”

柳梢搖頭。

羽星湖面露失望之色,轉向洛歌:“他果然是仙門中人,但此陣是我們紫竹峰一脈獨有,連掌教與萬無師叔祖都不能破。”

洛歌繞著劍陣察看一周,召回浮雲決。

捏造識鏡的消息,再使柳梢為誘餌,最後竟然還是讓食心魔逃掉,不可謂不泄氣。羽星湖連連嘆氣,道:“方才見你遲遲未至,莫非遇上意外了?”

這場失敗,究其原因,的確該歸結於洛歌的遲到。

洛歌沒有解釋,點頭道:“累師兄苦戰,傷勢如何?”

羽星湖示意他看柳梢,笑道:“我尚能支撐,柳師妹受驚不小。”

幸虧有阿浮君及時出手,否則後果難料。洛歌自然明白其中兇險,沒接這話題:“食心魔受此重創,逃不了多遠。”

“妖界朋友已經追去了,我也去看看,”羽星湖道,“你帶柳師妹去老地方等我。”

“我去找食心魔!”柳梢大叫,遁走了。

洛歌道:“還是有勞師兄。”

他的失約必有緣故,換作仙門弟子都會理解,魔女的脾氣果然大了點。羽星湖側臉看他,挑眉:“她身上有秘密,難怪你要拿她當餌,小姑娘在意得很,你就陪兩句好話算了。”

洛歌搖頭,化光而去。

常陽山不遠處是片草地,方圓數裏,草地中間偶爾有凹陷的水坑,草色入坑,水坑中高高低低地長著許多蓮葉,潔白的蓮花靜靜綻放。中央的大水塘裏,蓮葉品種明顯不同,生得格外巨大,其中一片鬥大的蓮葉上擺著各種異果瓊漿,乃是羽星湖事先設好的慶功宴。

柳梢與羽星湖趕到時,已有一道白影站在蓮桌旁,卻是阿浮君。

寄水妖王,冷然而立,隱隱竟有睥睨六界的氣勢。

還沒來得及敘話,洛歌也現身了。看來追蹤的結果已不必言說,羽星湖忍不住嘆了聲“可惜”,另兩張俊臉則是同樣的平靜,全無失敗的頹喪。

羽星湖已知道阿浮君的身份,當即收了失望之色,抱拳笑道:“邪仙混入仙門,茲事體大,當從長計議,今日幸得阿浮君相助,多謝了。”

“我奉主君之令而來,也該回去了。”阿浮君掃了柳梢一眼,妖闕並不打算參和食心魔之事,但此女身上的力量果然蹊蹺,以致臨時改變決定,救了她一命。

柳梢不知內情,她對白衣印象不壞,想眼下無跡妖闕與百妖陵戰事正緊,寄水族那些長老也並不相信自己,白衣應該是頂著不小的壓力,柳梢不免有點內疚。

“妖君之情,我記下了,”洛歌開口,“阿浮君亦是不凡。”

“上次多得指教。”阿浮君徑自取過一只竹杯飲盡,轉身化作水花消失。

事實上南冥道一戰,他險些命喪柳梢之手,不過是因為水脈被洛歌意外斬斷,若非如此,結果還很難說。

洛歌往蓮葉上坐下。

羽星湖也一拂衣擺坐到對面,招呼:“柳師妹不必拘禮,坐。”

柳梢依舊顯著一副魔相,別過臉坐到他旁邊,並不看洛歌一眼。洛歌清楚她的性子,所以讓羽星湖去將她追回,在羽星湖面前,柳梢反而不好意思鬧脾氣,只得乖乖地跟著回來了。

對比鮮亮精神的羽星湖,身為師弟的洛歌反而更加清肅沉穩。師兄弟再會,其中已間隔了數月,沒人知道重華宮大殿內曾經發生過的事。

“商師弟他……可恨!可恨!食心魔究竟是誰!”

“此魔不除,必成大禍。”

“師弟盡管直言。”

“我需要信得過的人。”

面對不近人情的要求,另一個並未介意,毫不遲疑地拿起了那瓶六界碑靈氣,當著他的面自證身份。

兄弟情誼,是彼此理解,是不懼猜忌。

洛歌道:“上次匆匆一別,師兄的修為想必又精進許多。”

“你還是這副正經樣,”羽星湖毫不客氣地指著他搖頭,自己倒了杯酒飲盡,“食心魔受此重創,該安分些時候了,你不妨歇一歇,閉關修煉,他日早證金仙之位,又何懼食心魔之禍。”

洛歌順著他點頭:“我正有此打算,你要留在大荒?”

羽星湖放下竹杯:“這些年我走遍六界,都沒有她的消息,直到前年才突然想起,大荒中隱藏妖魔邪仙無數,她在這裏頭也說不定。”

說到這裏,他不由自主地扣住了腰間的解魔鈴,握緊。

柳梢偷聽兩人說話,不經意留意到這個動作,同情起來。羽星湖的事情不算秘密,他當年娶師姐武式微為妻,武式微本就名氣不小,身為重華宮大師姐,洛歌年少時也多得她教導。然而百年前仙門大劫,魔宮勾結武道惡勢力大舉來犯,當時夫妻兩人受命鎮守一處通道,激戰中解魔玲損壞,情勢危急,武式微帶著殘破的解魔鈴急行四天三夜回南華求助,當時掌教原西城死守通天門,萬無仙尊身受重傷,其徒陽劫真君,也就是謝令齊的師父勉力將解魔玲修補好,交與武式微帶回。誰知在回去的途中,武式微竟被神秘邪仙擒走,從此下落不明。好在解魔玲還是被一名弟子冒死送到羽星湖手上,及時救了羽星湖一命。大戰平息,羽星湖立即外出尋找愛妻,直至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