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火災與易爆物事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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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椎呢?你別告訴我他在……”看著松田僵在那裏,萩原默默咽下了後半句話。

“萩,把這孩子帶下去。”松田不等他再說什麽,開始在房間裏左右翻找。

“你要做什麽?”

“這窗戶我過不去,我在找能撬開它的東西。”松田語氣低沉,熟悉他的萩原知道這是友人處在暴走邊緣的狀態。他看著松田接連試了幾個金屬管,都不夠結實。

他跟著觀察了一下窗框的構造,隨後叫住松田,遞了個紙包給對方。

松田略帶煩躁問:“這裏很危險你怎麽還不……這是什麽?”

“硝酸銨。”萩原聳聳肩,“剛剛檢查時候剩下的。就這一點。”

他說著把東西塞進松田的手裏,抱著廣介頭也不回地離開:“十分鐘內你不出來,我就重新進來找你知道了嗎?”

“……”

松田直起身,顛了顛手裏的小包炸/藥,面具之下緊抿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在[香椎柊吾]五六歲的時候,他經歷過一場火災——準確而言,那是一次自焚性質的縱火,作案人是他的母親。

對於香椎來說,因為年紀過於幼小,事發之前家中頻繁出現的爭吵在記憶中已經模糊了內容,但父母猙獰的臉和暴虐的呵斥只要略一提起,就能立刻精準地還原在眼前耳畔,如同一只揮之不去的夢魘。

就像現在,他好像又變回了一個躲在櫥櫃中的幼童,門縫中鉆進來一男一女歇斯底裏的吼聲。他隱約能聽到“廢物”、“賄賂”之類的零碎詞句,還有碰撞聲和清脆的破裂聲。顯然他們動上了手。

香椎抱緊了自己的懷裏柔軟的狸貓布偶,默數了十幾秒,聽到自己的父親驚叫一聲:“你瘋了!”

跟著的是利刃捅/進人體組織又被拔出的聲音、兇器掉落在地上的當啷脆響、女人夾雜著抽/泣的粗重喘息。

接下來她會開始點火。香椎躲藏的壁櫥一開始只是越來越熱,後面飄進來濃煙,非常嗆人。他感到呼吸困難,貼著櫥壁的後背一陣鉆心的灼燒痛。

只要呆在這裏就好,再過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救他。

香椎捂住了耳朵。門縫外的聲音還在繼續,怎麽也堵不住。燃燒聲和女人的嚎啕之外,他聽到了有什麽東西爆炸了,還有叮叮當當的敲打。

……嗯?那是哪來的?火災現場怎麽會有這種聲音?

“……香椎!”

疼痛的位置好像從背部轉移到了頭部,連四肢都變得沉重了起來。還有人在很吵鬧地喊他的名字。可是壁櫥外就是大火,他不能出去。

“…喂!香椎!香椎柊吾!——”

他被喊得煩了,忍不住把櫃門推開一道縫,刺目的紅光一下子照進來。就像耳朵裏覆著的一層膜突然被揭開,或者是沉在水底很久突然浮出水面那樣,所有的聲響頓時清晰起來。

紅光一閃即逝,香椎眨了眨眼,辨認了一下眼前被鐵櫃和桌子搭出的三角區,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哪了。他還未答話,就先猛烈地嗆咳了幾聲。

松田喊了半天沒聽到一點回應,心已經灰了大半,此刻聽到動靜,來不及高興,先閃身躲開被燒落的天花板。

這間屋子已經淪為了火海。屋頂隨時有可能塌陷。

“咳、前輩?”香椎捂著剛剛被砸到的後腦勺,從窄小的縫隙中看到松田正在用力地擡壓在最上層的鐵架。叮叮當當的聲音來自他的肩帶,在熱風的鼓動下,金屬的扣子與鐵架不停碰撞。

“……還活著嗎?你這個笨蛋,”松田咬牙切齒——因為用力——地問道,“我不是跟你說快一點了?!”

“對、咳咳咳、對不起!”香椎光速認錯。他看見又有一些燃燒著的頂部結構幾乎擦著松田的肩部滑落。

他第一次認真地問自己的系統:【我會死嗎?】

【[香椎柊吾]會死亡,但您不會。遊戲之所以是遊戲,就是指即使失敗,也可以開啟新的。】

但是這個世界裏的人當然會死。

興許是受熱膨脹,足下的地面不僅熱得像平底鍋,還一直傳來震蕩,這給人一種這裏隨時會垮塌的感覺。香椎忍了忍,開口道:“前輩你要不還是先回……”

“閉嘴。”松田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麽,想也不想怒氣沖沖地訓斥,“你不相信我能把這些破東西搬開嗎!”

他說著把鐵架“乓”得甩到一邊。上層的重力減輕,香椎試著頂了頂,前方的縫隙被擴大成一個窄口,但他的後腳還被卡在桌角後邊。

松田用一邊肩膀抵住櫃子,伸手從那個空隙進去:“抓住我,我拉你出來。”

火光照進這個狹小的空間,香椎看著遞過來的手愣了一下。因為材質,這些家具雖然沒有燃燒,但溫度已經高得驚人。松田戴著的手套被高溫烤得呈現出半融化的狀態,隱約可見被燙傷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