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神像(第2/3頁)

易晚也不過是會被他撰寫的諸多事件報告之一——喻容時本來是這樣認為的。可這次,似乎不太一樣。

“主角”是什麽樣的?

年少成名、整容式演技、像是毛利小五郎一樣在推理(演戲)前需要沉睡的體質……例如,池寄夏是一名“男主”。

像這樣光芒璀璨的簡歷才是男主的特征。相比起來,易晚的簡歷實在是太過平平無奇。

池寄夏這個人很隨心所欲,喻容時昨晚甚至有些擔心易晚會不會被池寄夏欺負。

可最終發出尖叫聲的卻是池寄夏自己。

原本藏在易晚影子裏的畫皮鬼,也隨著夜半尖叫而不知所蹤。

他並不認為這是偶然。

喻容時看不透易晚——盡管易晚看起來沒有任何能力。

他看不透他究竟懷抱著怎樣的心態。

易晚照單全收他發給他養殖蘭草的手冊,像是全然不知情,甚至還和他討論養蘭花的進程。在安家時,他給他搭好了一個不會被斷掉BGM的舞台,目睹了他與安也霖、丁別寒的互動,也目睹了易晚影子中的畫皮鬼所導致的一切事故。然而在衛生間裏的易晚卻並不如綜藝後台時那般冷靜,而是慌張到沒有關掉水龍頭,像是一個只是借用了一些突發事件、走了點小運的普通人。

喻容時在皺眉。他承認,他擔憂“主角”是否會對大眾造成傷害。從八年前那件事開始……保護大眾,已經成了他親手烙印在自己腦海內的,

但同時,他又對易晚究竟想做什麽充滿了好奇。

喻容時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我很期待與你對戲。”走在路上,喻容時在心裏這樣想著,“我也很期待……”

你的真面目。

你究竟想做什麽呢?易晚。

在喻容時走後,喻其琛翻山越嶺,最終偷偷地從另一側溜了進去。

他有他驕傲的倔強。

……

易晚坐在另一側的椅子上,打了個輕輕的噴嚏。

“怎麽了?”助理立刻道,“晚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沒什麽。”易晚慢吞吞地道。

今天下午要拍的是他與鬼王在茶樓中相會。易晚沒有身著戲裝,而是穿著普通的青衣。不著彩墨的他面色蒼白,看起來像是一個不甚出奇的少年。

易晚轉頭看向另一邊時喻容時已經坐在那裏了。他穿好了戲服,在易晚看過來時對他微微一笑。

易晚就在此時垂下了眸。

“晚哥,你緊張嗎?”助理關心道。

“不。”易晚說。

助理探頭看了一眼,發現易晚居然在看演戲筆記……精確到每一個該擺的動作。

還真夠認真的。

在演出開始的瞬間,易晚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季重明在長安城的小路上,他從馬車上下來。

他沒有上妝、也沒有穿著繁雜的戲服,不再像是舞台上那個被描眉畫眼的漂亮人偶。他身材纖長,卻莫名帶了幾分形銷骨立般的尖銳,行色也是匆匆。

“易晚居然變化了走路的姿勢?”楊導驚訝道,“他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病人——沒錯,季重明確實是個病人。他只是靠著一股對於戲曲的‘氣’撐著他的行動。作為一個‘人’,他早已經病入膏肓。”

他沒想到易晚居然會注意到這個細節——一般來講,初學的演員很難做到這一點。

這點做到之難不是因為表演的復雜性,而是由於很少有人會在生活中觀察到這個細節。在表演病人時,初學者大多著力於眼神、手腳動作、表情、台詞。很少有人會從氣質方面將病人模仿得惟妙惟肖。

易晚看起來極為普通,可楊導突然意識到,易晚似乎有著極強的觀察能力。

小路旁則是茶樓。在看見熟悉的窗口、與窗口旁擺放著的蝴蝶蘭時,他臉上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

那種蒼白、陰郁、高傲、憤懣不平的情緒終於被暫時地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的神情——雀躍、單純、歡快、帶著最幼稚的歡喜。像是棉花被剝掉堅硬的外殼,露出柔軟的內裏。此刻季重明的神情就像是棉花一樣柔軟,讓觀眾們想起,他也不過是個少年。

一個會因為與朋友相見而歡呼雀躍的少年。

樓上的窗戶就在此刻打開。玄衣的青年便在此時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赤紅的鳳凰於玄色緞面上翩然欲飛。溫潤的氣質被劍眉壓成了略帶邪戾的俊美。在造型師的精心雕琢下,青年面若冠玉,色若春曉,只倚在窗邊、向著少年低眸一笑。

像是一句“你來了”。

少年也在此時對上了他的眼眸。少年也沒忍住笑了,笑容全無陰郁,而是明亮快樂。

“卡!”楊導興奮道,“完美!就是這樣!”

第一幕就這樣如此順滑地過去了。第二幕是兩人談話的對戲。易晚跟著助理們上樓,喻容時坐在重重帷幕後,在他過來時,擡起眼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