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抑制

有一點余昧沒猜錯,除了家和學校,余煦確實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但他對自己的狀態很有數,知道這次易感期來得不對勁,明明吃過藥,卻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像個被本能支配的原始動物。

這種陌生的失控感讓他有些恐慌,怕留在家裏再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來,索性留了張紙條就匆匆出了門,趁還算清醒,先去找了余昧的私人醫生,打算把自己關在診所冷靜幾天。

醫生姓陳,負責了余昧很多年,也算對他們結婚的始末知根知底,看到他易感期跑出來也不怎麽驚訝,神色平常地給他開了藥,還好心給了他一件當時余昧留在這裏的外套。

“你們的情況比較特殊,你自己也知道吧,信息素的適配程度很高,有時候普通的藥是抑制不住的——當然了,和情緒狀態也有關系。”

醫生看著他吃了藥,斟酌片刻,繼續道:“余老師的情況你也知道,以前長期用高強度的抑制劑,身體的自我調節能力已經很差了,很容易被你的信息素影響,所以你自己還是要有數,易感期容易沖動,像這樣暫時分開幾天,對彼此都好。”

余煦垂下眼,想起白天余昧被他折騰到臨近失控的節點,還強自忍著不想讓他發覺,指關節都咬紅了——那雙手是彈琴的手,連戴首飾都怕磕著碰著的。

於是心底的愧疚又濃了幾分,沉重地墜在那裏,讓他只覺得心跳都比平時費力許多,快要喘不過氣來。

明明自己說過多久都會等,怎麽還逼他說那些話……

沉默良久,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看向醫生:“那我是不是應該離他遠一點兒?”

“這就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了。”醫生看了他一眼,道,“從心理角度說,我認為你的存在帶給他的影響是積極的,這段時間他的心理狀態好了很多,我也能感覺到 ——至於生理層面,也許正式標記之後他的身體適應你的信息素,影響就沒那麽劇烈了。”

但他們什麽時候能確認關系都猶未可知,就更別說正式標記了。

“那如果……一直保持這個狀態,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樣?”余煦無意識地揪著抽繩,有些忐忑地問。

“倒也不會發展成什麽樣,特殊時期保持距離,平時注意節制,時間長了就互相適應了——所謂的正式標記,也只是高性價比地加速這一過程。”

見他松了口氣,醫生頓了頓,面無表情地寬慰道:“你也別太緊張,他又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怪你,實在擔心的話,我給你配一點抑制劑,以後易感期前記得吃就行了。”

余煦還是低著頭,抱著那件外套,像什麽犯了錯的小孩子,聞言過了幾秒,才低低地問出一句:“他不會怪我嗎……”“嗯,應該不會,”醫生道,“他倒是更擔心拖累你——好了,我還有別的事要忙,你自己去樓上的病房待會兒吧。”

余煦點了點頭,起身道謝,才抱著外套向門外走去。

“哦,對了,”醫生在他身後補充道,“余老師潔癖挺重的,我個人不建議你弄臟他的衣服。”

余煦一怔:“可他之前……”

——之前明明說過易感期衣櫃隨他翻,也從來沒有介意過他碰自己的東西。

話說到半截沒了下文,醫生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之前怎麽了?”

“不,沒什麽……”余煦看了一眼手裏的衣服,語氣終於輕快了幾分,“那我先上去了。”

盡管吃過藥,易感期的Alpha依然會依賴伴侶的信息素,加上鎮定類藥物輕微的副作用,余煦也漸漸有些困了,就抱著余昧那件外套,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將就了一覺,甚至罕見地做了幾個亂夢。

好夢噩夢都有,夢見余昧不要他了,夢見他們在海上辦婚禮,儀式進行到一半,該說“我願意”的時候余昧看著他說“對不起”,就往後仰倒進海裏。

下一秒卻變成他們搬到臨海的小別墅,余昧坐在落地窗旁,給他戴上一枚素凈的銀圈戒指,眼裏晃動著與幾個小時前在床上時如出一轍的溫熱情緒,說“我喜歡你”……

醒來時天已經亮了,那種昏昏沉沉的倒錯感終於褪去,他想起夢裏混亂的場景,整個人就僵了僵,把臉埋進余昧的外套裏,深呼吸了很多次才漸漸緩過來。

然後才猛地意識到睡過頭了,手機還留在樓下醫生那裏充電——也不知道余昧有沒有找過他。

確實有,給他發了條長語音,交代自己臨時要去演出,大概後天才會回家,“記得回去喂貓。”

語氣很溫和,和平時一樣沒什麽情緒——聽完之後余煦反而松了口氣,知道他大概沒有生氣,就帶著那件衣服和藥回了家。

家裏意料之中地沒有人,恒溫26度,和冬季早晨的室外相比溫暖不少,卻還是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