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簽名

說出來似乎也不是什麽大事,追星買票看演唱會,再正常不過了。

最多是他追得癡迷一點兒,手上的票根多了一點兒,但Echo的粉絲那麽多,比他還癡迷的也多了去了。

“也不是故意瞞著你……算了,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他頓了頓,又誠實地補充道,“怕你覺得我不務正業——哥哥,我真的沒因為這個耽誤學習,高考分數應該還是全校第一……”

余昧不置可否,覺得他這麽嘟嘟囔囔坦白錯誤的樣子挺有意思的,像被人抓住的小倉鼠,沒法掙紮,只能把囤了半天的口糧乖乖交出來。

見他不說話,余煦只能繼續坦白:“……再說了,這是我的精神寄托,要是沒有這些,我的生活會很枯燥的。”

他說的是實話——他是個需求很低的人,學東西又快,除了學習,幾乎沒什麽事物能讓他持續投入精力,時間長了很容易被困在象牙塔裏,需要一個對外宣泄的出口。

余昧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自覺還沒封建到這種程度,本來就不要求他學習成績有多好,對他追星也沒什麽意見,想了想,有意逗他:“我在你眼裏就那麽死板嗎?”

余煦沉默了一會,輕聲道:“也不光是因為這個,我怕你知道了,會覺得我……不正常。”

他說得很委婉了,正常人管這種行為叫癡漢,私生粉,“多少沾點兒變態”。

追星很正常,但追資助他上學的“哥哥”,不僅十年如一日,還藏著掖著怕被發現,就不太正常了。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余昧看著他低垂的睫毛,一時也有些不知該說什麽。

他只是冷淡,對情情愛愛的事不太感冒,卻並不遲鈍,從小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地長起來,很多時候還比普通人更敏銳些,一直知道余煦對他的感情有些偏激,藏著若隱若現的控制欲。

包括check他的全部行程,改變他的居住環境和飲食習慣,等他回家叫他起床,連整理衣物、收拾行李之類的私事都要代勞。

平常沒什麽事的時候還好,最多黏人一點,喜歡待在能看見他的地方,也不會給他造成什麽困擾。

然而一旦出了什麽變故,余煦那種患得患失的不安情緒就會暴露得很明顯。

以前還沒同居的時候,他工作很忙,一年到頭也不一定能騰出看望的時間,就跟余煦約好了每個月的第一天會給他打電話。

結果有一次兒童節,他臨時被安排出席慈善活動,晚上又有演出,忙忘了這一茬,下台後才想起看手機。

當時已經過了零點,他那部私人用的手機上有兩百多個未接電話,但打到23:59時就戛然而止了。

他嚇了一跳,連忙打回過去,不到一秒電話就接通了——那時候余煦還沒變聲,話裏帶著悶悶的哭腔,說以為哥哥不要我了,別不要我,我很聽話的。

這可能也是為什麽後來他很少拒絕余煦,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基本都持放任態度——他不拒絕的時候余煦還能管好自己,但如果拒絕了,態度稍微強硬一點,這個小朋友就能把自己嚇個半死,然後拿剩下半條命過來地纏死他。

後來逐漸長大,余煦對他也沒那麽偏激了,至少不會在他面前表現出來,或者說換了一種更加溫和無害、對彼此都有益的表現方式。

直到那天他被迫發情,帶著一身其他人的信息素回來,在余煦眼裏看到那種熟悉的、混亂又尖銳的怒意,才意識到余煦對他不只是黏,內裏還藏著更晦澀的獨占欲。

但說來奇怪,可能是因為他從小在一種無人疼愛的環境下長大,並不排斥這樣偏執的感情,反而有種微妙的滿足感,能從源源不斷的過盛愛意裏嘗到安心。

沉默良久,他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余煦的耳廓,溫聲道:“不會的,我不介意。”

余煦的耳朵很薄,也有點兒像小動物,一揉就紅了——他忍不住抽了口氣,不敢甩開,只能局促地低下頭,把臉埋在余昧腿上。

發現余昧沒有阻止的意思,又不自覺得寸進尺,伸手環住那截清瘦的腰,撒嬌似的,像被順好了毛輕聲咕嚕的貓。

余昧潛意識裏可能是把他和回家的感覺聯結在一起了,這麽隨手逗著逗著,精神也漸漸放松下來,沒再說話,享受開始巡演後難得的放空。

不知過了多久,余煦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擡起頭,看著他道:“對了,哥哥,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余昧:?

“我早就想這麽幹了,”余煦站起身,居然真的從包裏找出一根記號筆,拔了蓋子塞進他手裏,又挽起袖子,把手臂攤在他面前,“這裏。”

余昧低下頭,對上他仰視的目光,被他眼裏粼粼的期待晃了一下,還是沒能拒絕,一邊覺得有些怪異,一邊捏著他的手腕,一筆一劃地簽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