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頁)

閻寧一襲筆挺淩厲的黑西裝走到旁邊停了片刻,薄唇吐字道:“家主將南礦那邊的生意交給你,結果你卻出了岔子,讓傅二爺得了手。”

燭光忽而亮起兩分,照著唐智鐘僵冷的臉色。

閻寧面無表情繼續說:“你還是想好,怎麽跟家主交代吧。”

唐智鐘西褲下的膝蓋已經跪麻痹,如今連跟自己有幾分過命交情的閻寧都不幫忙美言幾句,心底的天驀然徹底暗了下來,他知道像傅青淮這種能打破傅家長嫡繼位的祖訓,站在家族最高處的男人,城府深不談,手段也夠狠才能上位。

所以出了岔子,除了主動來傅家跪著擔責外。

唐智鐘不敢在投機取巧,找個替死鬼背黑鍋,也不知跪了多久,窗外漸漸的,又開始落雪枝頭的聲音。

屏風那邊。

燭光熄滅,無聲中滲出裊裊的一縷煙,在這最黑暗的時候,傅青淮終於漫不經心地起身,緩步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垂下視線:“傅錦明送了什麽收買你?”

他竟知道?

唐智鐘震驚住了,整條脊梁倏地發涼。

“想好了怎麽回答,要讓我聽不順耳。”傅青淮薄唇溢出的淡而清晰聲線很緩慢,一字一字帶響的落地,透著寒霜氣息經久不散:“我就把你扔到院裏的池中,跟那幾條死魚作伴。”

……

風雪吹得雕花燈籠不停地晃,站在走廊上的傅錦明卻不避風,玩著手裏的核桃,光影照在他年過四十的臉龐,斯文清瘦的輪廓鮮明,細看與同父異母的傅青淮容貌上毫無相似之處。

整個傅家上下都知道。

家裏的三位爺關系不和,這時候也只有身為長兄的傅秋生敢過來,手握著一根精致的手杖,說話習慣地摸出白色手帕捂著口鼻:“二弟,你攪了他南礦那邊的生意,怕是要被記恨上。”

傅錦明轉過頭看向親兄長,倒不急回這話,反而是皺著眉頭說:“這風大,哥別病了。”

傅秋生擺擺手,自十年前開始他身體就日漸垮了,如今也是一日拖著一日。

平時的話,是不輕易踏出自己院子的。

只是臨近年底,老祖宗生了場重病險些去了,二房和三房這邊還內鬥的厲害,搞得整個傅家人心惶惶,他也不得不出面,伴著喉嚨悶悶壓抑的咳嗽聲說:“當年父親執意與那女人生他,你以為真是圖美色?是覺得我們兄弟難當大任……想試試能不能培養出另一個繼承人。”

這個道理。

傅秋生也是在病了後,才徹底悟出來的。

可惜傅錦明對父親的不公,對家主之位有執念:“那小病癆子命大,那些年綁架下藥都弄不死他,如今這一筆筆的仇都帶著血,他會不記?”

“哥,我們沒有回頭路——”

傅秋生沉默了片刻,那些做過的惡事也被傅錦明這句話給喚醒。

是啊。

換誰不恨自己兩位血脈相連的兄長,竟從二十幾年前就開始下毒手。

每次都妄想把他往黃泉路上送,最危險的那次,是故意給他那女人的下落,冷眼看著年少的他冒著十年難遇的暴風雨去找時,又派人在途中制造車禍,讓他死在外頭。

但是傅青淮命就是大,有傅家祖宗庇佑,沒死成。

回到傅家後。

也再沒有鬧著去找自己的親生母親。

想到這,傅秋生猛地咳嗽起來,連手帕都沾了一小塊的血。

傅錦明臉色微變,剛要說什麽,眼角余光睹見門廊那邊走來的一抹女人身影,又瞬間恢復如常。

“秋生叔、二叔。”

走近的是與傅家世交的林家掌上明珠——林不語。

她端著熱氣彌漫的甜湯,顯然是往傅青淮的庭院走去,沒想到路過這裏遇見了這兩位爺,不慌不忙的停下打招呼,說話聲音也柔。

傅錦明笑的斯文:“老太太今天怎麽樣了?”

“好轉些,也多進食了半碗粥。”林不語最近住在傅家老宅,是打著伺候老太太名義來的,旁人不點破,她自然也裝的下去。

傅錦明指骨繼續玩著核桃,掃過這位精致優雅的千金:“這個家沒個女主人,幸虧有不語。”

會說沒女主人,是因除了長房和二房至今沒有娶妻外,傅青淮的主母之位,也遲遲沒有從一眾名門閨秀裏挑個出來。林不語怎會不懂話裏意思,略羞澀一笑。

而傅錦明下句話,透了許些似笑非笑意味:“青淮在山頂別墅養了個女人,這事你知道嗎?”

林不語微微擡眼,指尖略攥緊瓷盤邊緣,表情是不知的。

“聽說是個百年難一遇的美人,雖然出身差了點,不過……”傅錦明懂得點到為止,話紮進了人心裏就行:“青淮的親生母親,當年進傅家門時,不也是個落魄的小美人麽。”

——

甜湯端進庭院時,已經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