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姜濃半張臉壓著枕頭, 垂落的眼尾勾出一抹猶如水墨畫裏暈染開的胭紅色。

幾秒鐘時間裏。

她微顫的呼吸略緩過來,才裹著絲絨黑色被子坐起,松垮的厚厚浴袍從光裸薄肩滑過, 雪白肌膚上的一些曖昧吻痕再也遮擋不住, 隱約從烏錦般秀發間露出來。

很快,姜濃連鞋子都沒穿, 精致的腳彎起秀翹弧度踩在了毛絨絨的灰色地毯上。

一路走到浴室去。

這裏前不久被傅青淮使用過, 還彌漫著淡淡的水霧, 是冷的。

姜濃站在寬幅的鏡子前, 擡手先拂去鏡面凝成的剔透水滴,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時,愣了愣, 被水染濕的微涼指尖覆上了脖側。

這裏或深或淺的顏色最重,被他用唇齒細細地碾磨了好幾次。

要換以前,姜濃做夢都想不出傅青淮這種仿佛自雪山神域而來的神秘男人,破了欲戒是怎樣的?而現在讓他破戒的女人是自己,頓時間,卻有種想起親密畫面就止不住戰栗起來的感覺。

她出了會神。

在暖色燈光下, 才低頭去擰開清水仔細地洗漱一番, 待換好擱在旁邊的雪白色長裙, 隨即,卷翹的眼睫垂落間,又發現台面上安安靜靜放置著一副山茶花的流蘇耳飾。

姜濃看了半響,最終對著水霧的鏡子戴上。

下樓時。

傅青淮已經慵懶地坐在餐桌旁, 穿著量身定制的深色襯衫, 連精致紐扣都系到頂端, 只露出的半截修長鋒利的脖線, 已經沒了細小齒痕,透這股過分的禁欲美。

見她纖柔身影出現,也只是淺淡的視線一掃而過,像是風拂過般。

在旁人面前。

傅青淮是收斂的,倒是讓姜濃緊張的心情放松不少,選了個不近不遠的距離安靜坐下。

只是剛擡頭,指尖還未拿起湯匙舀點兒紅棗米粥放嘴裏,就注意到傅青淮不緊不慢地端起玻璃杯,淺嘗半口烈酒,又將視線往她耳朵尖停了會。

這次仿佛有一抹灼燙的熱意,是烙印在了她白瑩瑩的耳朵上。

姜濃手指忽然蜷了一下,略不自然地去揉。

傅青淮大清早的就喝這麽烈的酒,薄唇扯出似笑非笑道:“還是玉珍珠好看。”

姜濃的臉輪廓極美,襯什麽耳飾都是合適的。

這便讓傅青淮頗有興致的,想給她置辦點飾品,換著佩戴出門。

隨心所欲可謂是他這種上位者獨享的特權,當下,就吩咐秘書過來。

粱澈去給她搬家了,這次出現的是一位面容英俊的陌生秘書閻寧,不喜言笑,給人很嚴肅冷漠的感覺,他修長指骨將平板緩緩推到姜濃面前,言簡意賅道:“請姜小姐挑出幾位喜歡的設計師風格。”

挑設計師?

姜濃沒去看高奢品牌的官網,眼中的困惑已經明明白白了。

閻寧說:“傅總會直接控股設計師的公司,讓她獨家為您設計絕版款式。”

姜濃錯愕地轉向對面漫不經心繼續喝著烈酒的男人,臉頰發熱:“不用這樣。”

她以為頂多就是挑幾眼合傅青淮心意的首飾品。

誰知他還要強勢去控股,使喚人獨家設計,這讓姜濃反而不敢領這份情,指尖握緊湯匙,下意識地想轉移開話題:“好端端的,為什麽要送我禮物?”

烈酒的味道觸及到舌尖,傅青淮笑了,也給薄唇添了些昳麗顏色:“這個難說。”

姜濃困惑不已,有什麽難說的?

而傅青淮這人,向來喜歡藏著心思。

毫不誇張地說,與他打交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得處心積慮去揣測著,像姜濃不知者無懼,還有勇氣敢成為他的枕邊人。

傅青淮長指輕叩著酒杯邊緣,發出細碎的清音,始終沒有說出。

最後姜濃到底是抵不住他強勢,便在官網上選了一位合心意的設計師。

閻寧記下後。

過了會,又來說:“路央那邊的葬禮是楚綏來操辦。”

傅青淮俊美的臉龐神色淡淡,倒是看了一眼很明顯握著湯匙指節僵硬的姜濃,看她漸漸的唇一絲血色都咬沒了,沉靜幾秒後說:“路央另一份給經紀公司的遺言裏,寫明她生前風光夠了,死後想低調點,葬禮一切從簡,不邀請親朋好友。”

“等楚綏選好墓地,我陪你去悼念她。”

姜濃擡起眼,浸過淚水似的:“好。”

……

瀝城的這場初雪,斷斷續續的下了三天,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痕跡都抹去。

姜濃放完假就回到了新聞台,恰好在茶水間看到梁韻,原以為只是蜻蜓點水的打個招呼,誰知卻被梁韻溫柔的叫住。

“下個月,我正式要退下來了。”

姜濃想到先前冬至聊起的八卦,再看如今的梁韻,是比以前稍微豐滿了些。

只是也沒到無法上鏡的程度。

梁韻倒也不避諱這些,芙蓉臉變得圓潤了,連標志性的酒窩都不再明顯:“我自願從聯播組退下來,也跟林笑晏那邊談過接替的合適人選,都覺得全台裏你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