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④①(第2/4頁)

說完,男人貼心地站起身離開了房間,給對方獨處消化的空間。

妹妹閉上眼睛,猶豫掙紮許久,最後還是將手伸向了桌上的資料。

不想自我欺瞞,她選擇真實地面對自己的心情。

紅方到底打的什麽算盤她清清楚楚,但是對方用的是陽謀,妹妹抗拒不了這份資料的誘惑。

她翻開了他。

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其實並不算久,那段時間她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心情也沒有意識去管別人,是他一直不厭其煩地把她從淤泥中拔-出來,現在回想,她對他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總是仗著他對自己的包容忍耐,就無所顧忌地朝他宣泄情緒,從來沒考慮過蘇格蘭的心情和感受——要說是因為不在乎肯定不是,只是,她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真正好的對待,沒有接觸過真心的愛意,因此就不知道該去怎麽面對這份真摯的感情。

她有些手足無措,不肯相信又舍不得推開,覺得是虛假的,所以釋放所有惡意想看見他被戳穿時的惶恐不安。

結果發現,他是真的。

而她還來不及了解真正的他,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機會。

她以為他會永遠停留在原地等她,但是他沒有。

[諸伏景光,男性,22歲入職警視廳公安部門。]

妹妹對這一部分的興趣並不大,或者說是潛意識逃開,這一部分的人生經歷總是在提醒著她,他們是對立的。

如果她沒有生在組織就好了。

她搖了搖腦袋,想把這些讓人煩躁的事從腦海中搖出去,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些令人不愉快的東西,先專心地看蘇格蘭的情報。

他……妹妹有點緊張,好像有個哥哥,關系應該相當不錯,不知道人怎麽樣,不過和弟弟一樣都是警察。

她回憶起諸伏景光的溫柔和貼心,並不是能夠偽裝出來的,他一定出自於一個充滿溫馨、幸福的家庭。因為只有被健全的愛意包圍的人,才知道如何去愛,她沒有獲得過愛意,就不知道該如何去愛人。

但是,並不是這樣的。

她眼神凝固在紙頁上,簡直懷疑自己看錯了內容,或者是公安的人拿錯了東西給她。

怎麽……會是這樣的呢?

她感覺血管裏的血液都冰涼:根本就沒有什麽幸福的家庭,他年幼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甚至看著他們慘死在眼前,患上了嚴重的失語症。

沒有監護人,差點被送進了孤兒院,好在有好心的遠方親戚願意收養,但又因為無力承擔幾兄弟二人的養育之責,所以年幼的諸伏景光只能被迫和唯一的親人分開,獨自在異地生活。

長大後為了找出兇手,給父母報仇,於是選擇當了警察。

……

短短履歷,交代了他近乎苦難的大半生。

她輕輕撫過照片上的貓眼青年。

他當然也不是出生就成年,也有過小時候。

白白嫩嫩的小男孩拘謹地雙手交握站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鏡頭,羞羞怯怯的樣子很可愛。

貓眼倒是和長大之後一樣,他的眼睛很清澈,沒有什麽雜質。

妹妹忍不住笑了一下。

年少時的諸伏景光和她印象裏的那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區別其實不大,成熟的那個人也只是多了一點胡茬,氣質是一貫的溫和,和戾氣叢生的組織格格不入。

不管是在哪張照片上,他總是平靜地看著鏡頭,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在他身上從來不見苦難,諸伏景光總是在安慰她,拯救她,其實他自己才是真正需要拯救的那一個,可是他從來都沒有開口說過,也從來沒有向她表露過一分,就好像他是個永遠也不會怯懦困頓和疲憊的超人,可他不是,他也只是一個會哭會笑,被刀紮會疼痛流血的普通人。

她不知道他一直在下墜,而她明明曾經有那麽多機會可以拉他一把,可是最後沒有。

她根本就沒有認真看過他一眼,她總是在自私地想著自己的痛苦,覺得整個世界都虧欠了自己,所以渾身都充滿了戾氣,肆意傷害他,折磨他。哪怕後來沒有,但是並不代表曾經造成過的傷害就此不存在了,它們還在,會愈合,但不會消失。

在他短暫有限的生命裏,她居然在上面添了一道疤。

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一直恨他離開自己,恨他被赤井秀一殺死,直到後來發現赤井秀一其實不是真正開槍的兇手,才意識到,也許,對諸伏景光動手的並不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

同為臥底是不會互相動手的,以赤井秀一的身份,他一定向蘇格蘭坦白了同為臥底的真相,哪怕這是假的,但在那種情況之下,其實沒有必要,至少是一線生機,如果抓住了,就能夠活下去。

可是沒有。

他甚至沒有過任何猶豫就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