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⑦⑦(第3/5頁)

“赤井秀一是你的仇人,你不愛他,你要殺死他。”

“你忠誠於組織。”

聽過千百次的內容在耳邊再次重復。

她垂著眼睛,黑色的眼眸掩在了長長的睫毛之下,無奈地眨了眨,“好吧,我知道了,那……再見?”

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催眠師皺眉:“你在說什麽?”

眼眸中的黑色漸漸褪去。

“赤井秀一是我的仇人,我不愛他,我要殺死他。”

玩家齊木蓮衣,死亡。

“赤井秀一和你是什麽關系?”

藍色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眼底卻很清晰,仔細看,嘴角還能品出一點微妙的笑意,像是嘲諷,又像是漠然,“……仇人吧?”

“還愛他嗎?”

“不愛了。”她說。

她把曾經那個愛著赤井秀一的自己,殺死了。

她不會再被感情所牽絆。

——靠自己的力量做到了從前的人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總是要有所犧牲。

她犧牲掉了一個自我,抱著殘缺的精神繼續潛伏在組織裏,內心被籠罩在濃稠的陰霾下,撐著這具身體繼續行動的動力,是對組織和琴酒的恨意。哪怕這樣負面的感情徹夜在心裏翻湧,令人難以成眠,甚至頭痛欲裂。

絕對……無法忠誠。

炸-彈爆炸的那一刻,她拼盡了所有的力氣死死抱住琴酒,她可以忍辱負重不懼犧牲,但一定要求有等價的回報。

將痛苦施加於她身上的人,終究會承受她所承受的。

恨的根基源於愛,如果沒有愛了,那麽恨也無從依附生存。

她終於殺死了琴酒,哪怕死後和殺死自己的兇手不分彼此。人格的自我摧毀帶去的不僅僅是單純的愛意,還有快樂的獲取能力,但那個時候,她久違地開心——沒依靠任何人,為自己解決了仇人。

[我贏了。]

沒有多少想象中的悲愴,而是高高興興地,向所有人宣告。

至於其他的人,並不在已經被剝離愛意的死者操心範疇之內。

視頻另一邊的瑞德始終低垂著頭:“這就是我對你發過來的視頻,還有文字資料做的大致行動側寫,事實也許會和我的推論有一定出入,不過應該不大。她……也只是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悄無聲息地瞞過了所有的人,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時候,驚人一擊。

“這樣啊。”

屏幕這端的人還是穿成了沖矢昴的樣子,只是哪怕扮成另一個人,也笑容難復,“如果很開心……這樣也好。”

現在想起從前忽略掉了很多細節,其實那時就有跡可循。

[我已經死了。]

她早就已經說出了真相,只是他不解其意。

朱蒂抵達公寓的時候,門沒有關,從房間裏傳來濃郁的酒氣,她加快幾步走進去,差點被地上的酒瓶絆倒,撿起來看,是黑麥威士忌,還有一些蜜糖酒。

她熟練地開始打掃地上的垃圾,相同的事情近期內已經做過不少,畢竟也沒有什麽阻止對方這麽做的理由——在琴酒死亡後組織以驚人的速度被摧毀,在這個聚集邪惡的地方,除了兢兢業業的琴酒以外,沒人對這個組織有堅定的理想和信念。

怎麽說都是一個可以慶祝的好理由,不小心喝醉似乎也可以理解。而且之前不是沒有阻止過,理由都是那些千篇一律的:喝多了傷身,酒精格外的傷害大腦,也影響工作……

然後他就把FBI的職位辭了。

也不難理解:當初進入FBI就是為了報仇,如今大仇得報,父親赤井務武也沒死,繼續待下去也沒有特別的必要。

而且她當初利用他潛入FBI盜取了FBI在日本的重要資料的行為也足以將他送進監獄,只不過最後成功摧毀組織,功大於過,也就免了。

他也沒覺得有多高興,偶爾喝酒麻痹一下神經,可以自我欺騙。

後來連朱蒂也不勸了,勸有什麽用呢?勸也勸不動,勸動了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喝了酒之後精神反而放松,還能說話,會開口。清醒的時候行將就木,眼神漠然,令人望而生畏。

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喝多了睡一場,什麽都想不起來。

朱蒂開窗通風,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到沙發邊推了推昏睡過去的男人,忽然發現他的唇邊有一抹血跡。

檢查結果是飲酒量過多導致胃出血。

不僅如此,在最後對組織進行大圍剿的時候,身上受的那些暗傷也復發了,需要在醫院裏待半個月。

他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床邊上削蘋果的金發女人。

眼睛睜了會兒又閉上了。

“別這樣了。”她說,“你別這樣了,拜托。”

耳邊聽見了極細微的抽泣聲,又像是水珠滴落在床沿發出來的聲音,赤井秀一睜開眼睛,她有些倉促地在臉上隨意擦了兩下,勉強勾起嘴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