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②⑥(第3/5頁)

“直接進入下一階段。”

宮野志保的手一顫。

“我明白了。”她低聲說。

清醒,折磨,周而復始的日常,無形中增加了新的內容。

妹妹發現自己多了心理治療,對方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拿著一個小擺鐘在面前晃。

“請放松。”對方說。

“好的,”她配合道,“我現在需要想象自己正身處在一片雲層裏嗎?”

“請隨意,選擇您舒服的方式。”對方溫柔得讓妹妹十分感動——組織裏的人都不怎麽禮貌。

鐘擺聲在耳邊有規律性地響起,她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視線逐漸陷入了一團黑暗混沌中。意識輕飄飄的,脫離軀殼變得輕盈了,像一片花瓣脫離了花朵,慢慢落入了風裏。

眼前的景色朦朧片刻後又恢復了清晰,一片蔚藍的大海豁然出現。

她看見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灘上,漸漸的,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圍在她的身邊,在努力地對她說著什麽,他們面目模糊,臉好像被奇怪的霧氣裹挾著,看不清楚。

妹妹無端地覺得她應該很熟悉他們,卻無論如何無法想起,也無法靠近。

“回到我身邊。”有聲音響起。

“蓮衣……”

她伸出手,握住一場空。

大霧散去。

她在狹長的海岸線上奔跑,他們的樣子終於清晰了,可是卻背對著她遠遠地走在前面,不管怎麽追,他們之間始終隔著漫長的距離,越隔越遠,逐漸不見。

很快,只剩下一個人還站在前方,身材高大,長長的頭發被海風吹起,他轉過身來。

[你看到了誰?]

“……萊伊。”她喃喃地說。

遮在他臉上的霧散去,露出了俊美無儔的五官,他站在她面前,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麽看著她。

她其實有些忘了他長什麽樣子了,以至於他剛才出現的時候,她還有那麽一絲遲疑,畢竟也有很久沒有見,也沒有聽過他的消息,她還不至於自顧不暇的時候都能留著余力去想他。

當然,覺得陌生也可能是因為他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假的。

她看到了他朝她張開手的動作,原先的話她會跑過去抱住他,幾年間養成的習慣在一時之間到底難以改變,所以她下意識邁出了一腳,但到最後都只有這一步,開始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叫他——他真實的名字,應該有一個“秀”字。他隱瞞得很好,以至於她在組織的拷問面前也沒能露餡——因為真的對他一無所知。

簡直是黑色幽默。

現在則是忽然想起她沒有這個資格,他已經有女友了,早在她之前。

她其實也不太想他。

只是有的時候會想,為什麽人是這樣子的呢?

為什麽愛也可以是假的呢?

他們之間,原來沒有什麽是真的。

哪怕他站在這裏,也只是一場愛的幻影,是一戳就破的泡沫。

[殺死他]

隨著腦袋中驟然出現的指令,一把伯-萊-塔出現在了她的手裏,又或許是刀,或許是別的什麽,但總歸是能殺死他的利器。

她慢慢舉起槍。

……

現實外的鐘擺聲不停。

睡在床上的女人眼皮下的眼球微動,實驗人員站起身,向同伴搖搖頭,在實驗報表上打了一個叉。

“催眠……沒有成功。”

“給你們組投資金不是為了聽見這句話。”琴酒摩挲著腰間的槍支,神情有些不耐,“都是一群廢物。”

宮野志保冷著臉:“你的要求太高了,如果只是單純滿足[服從]就不必這麽費力。如果想要快,就不該要求保留思維,科研組不是科幻組。”

琴酒沒有輕易接受這個解釋:“行屍走肉的廢物已經夠多了。”

墨綠色的瞳孔倒映出一張精致而惶恐的混血顏,光是被這麽看著,就讓人心裏有無形的壓力。

雪莉酒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這是防衛的姿態——哪怕琴酒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對她動手。

他簡短地說:“盡快。”

“這不可能——”她發覺語氣有些強硬,緩和下來,“除非毀掉她的大腦。”

從琴酒臉上的表情來看,這個可能性被否決了。

真是奇怪啊,一向只重視結果論的琴酒居然也會有類似糾結的時候。

雖然有些諷刺,但對目前的情況來說,這是件好事。

宮野志保耐下性子:“說到底洗腦就是一種催眠,是對人的心靈和精神進行重構,如果她自己都懷疑真實性,那麽接受的可能就更小。一旦抵抗的信念足夠堅定,那麽催眠就很難成功,假如強行洗腦,和她的意志產生劇烈沖突就會造成認知上的混亂,最後就可能導致邏輯崩潰,認知體系崩塌。”

她淡淡地說:“如果你一定要求速度,我也可以達到你的標準,只不過後果請你自負。”

如果換作是其他人,哪怕是愛爾蘭,琴酒都不介意直接把人處決,但是蜜糖酒引入了一種新的經濟發展方向,又和跡部集團有過深的交往,她最了解,最熟悉手下的工作,他想要動手,也要先衡量動手帶來的負面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