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4頁)

但顏綱是嘉佑帝心腹,即使再不滿,也不能給自家招禍,他壓抑著情緒,盡量平靜地道:

“久等大將軍不來,我們鼎德又實在是情勢危急,不得已只能自己來攻打天沙。”

哪怕他已經有心掩飾,卻到底年輕,字裏行間還是泄露出一些指責的意思來。

如何能瞞得過顏綱這樣的老狐狸。

被一個小輩指責,顏綱臉上更是掛不住,不過,天沙城如今已經拿下了,倒是讓他松了口氣。

只要最終結果沒問題,嘉佑帝便不會追究過程。

所以,眼下最要緊的,是怎樣讓劉淵父子將這拿下天沙的功勞讓給自己。

他端著臉訓斥道:

“先前你父還說鼎德危在旦夕,如今卻能憑自己出兵占了天沙城,豈非愚弄朝廷!你們可知,這是欺君之罪!”

一頂大帽子下來,直接讓劉瑾氣得臉色鐵青。

他手下的將官們也非常不滿,這禁軍來遲了不說,還一來就倒打一耙給他們扣帽子。

雙方初次交鋒,便很不愉快。

見劉瑾態度強硬,顏綱十分惱恨對方的不識趣。

心中卻在想著,到底該如何讓劉家父子讓出軍功。

在天沙城待了一兩日,他便逐漸發現了不對勁,劉瑾這邊在天沙城的兵力並不算多,只有五六千人,還都是步兵,馬匹都是天沙城繳的北戎戰馬。這說明他們先前甚至沒帶馬。

一群步兵,是怎麽攻城略地還打贏了的?

劉瑾手下的士兵守口如瓶,根本不肯透露他們奪城的細節。

這讓顏綱越發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經過各方調查後,哪怕劉瑾他們極力掩蓋,他還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那正在修補的東邊城墻上,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還有殘余的硫磺氣味。

這很像使用了慎郡王那邊的震天雷的戰後痕跡!

往這個方向一想,這場戰鬥的所有不合理都變得合理了。

有慎郡王的震天雷,以少勝多,攻城略地完全不是問題。

那震天雷怎麽來的?

毫無疑問,是劉淵父子和慎郡王私下勾結,慎郡王才會給他們震天雷啊。

他可是比誰都更清楚陛下有多忌憚慎郡王,劉淵父子此舉,犯了陛下的大忌!

雖然還沒拿到切實的證據,顏綱卻已經勝券在握了。

果然,當他邀來劉瑾赴宴,直指劉淵父子勾結諸侯王的時候,劉瑾臉色大變。

“大將軍,無憑無據給人安上這麽大的罪名,與汙蔑何異?”

顏綱卻氣定神閑地道:

“汙蔑?那你倒是好好解釋解釋,你們一無投石機,二無戰馬,是怎麽拿下天沙城的?城墻上那些帶著硫磺殘留味道的殘垣斷壁是怎麽回事?”

劉瑾只道: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

此時解釋越多,留下的破綻就越多。

顏綱板著臉道:

“那就別怪我不念往日情面,將此事稟報給陛下,到時候你們要解釋的人就是陛下了。陛下可沒我這麽好說話。”

劉瑾心中一震。

以嘉佑帝那多疑的性子,是信他們這早就被猜忌的邊將,還是他的親信禁軍統帥,完全不用想。

若派人下來調查,鼎德那麽多北戎戰馬,再加上悠悠眾口,根本藏不住。

所以,為了堵住顏綱的嘴,他們只能讓出攻下天沙城的軍功。

權衡了一番利弊,劉瑾強壓下心中的憤怒,道:

“眼下最要緊的,是全力對抗北戎,我們不想分神再去應付其他事。你想要的,我可以給你。但也請大將軍記住,我們劉家人不是那麽好欺負的。此等捕風捉影之言,若傳到京中,也別怪我們魚死網破。”

顏綱也不是沒把柄,若真要撕破臉,誰都別想落到好下場。

“且,為保障鼎德的軍需供應,我鼎德守軍必須留駐在天沙城。”免得他們到時候再把持天沙城的通道,在軍需供應上做手腳。

顏綱這才滿意地笑了。他才不在乎鼎德守軍是否留在天沙城,他只在意軍功的歸屬,和是否能向嘉佑帝交差。

“劉小將軍既然這麽懂事,顏某人自然也不會多生事端。以後抗擊北戎,還需我們通力合作,來,一杯泯恩仇!”

說著,就朝劉瑾舉起酒杯。

劉瑾憤恨地喝下了酒,帶著滿腔怒火走出了軍帳。

深秋晚上的夜風一吹,吹散了酒意與怒火,卻也吹冷了他的心。

鼎德危急,慎郡王想各種辦法給他們解圍,還送來最急需的軍需物資,幫他們拿下天沙城,一點戰利品都不要,說他們鼎德缺兵器馬匹,全部留給他們用。

甚至為了不引起皇帝猜忌,明明可以輕易拿下的城池,分毫未動。

可朝廷呢,對他們父子屢屢猜忌打壓,先前求援,推三阻四不說。好不容易等來了援軍,還在來的路上搶劫百姓,貽誤戰機,到達後第一件事不是幫他們做什麽,而是各種威逼利誘要搶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