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說不得

聖旨上頭沒說什麽,不過說有人彈劾她,但皇上覺得她差事辦得不錯,那彈劾多半是不實,不過有禦史彈劾,依規矩她還是得回京自辯一趟。

聽著像是無事,字裏行間都表露了皇上對她的信重,但是李衛看著金掌櫃幾個的神情,卻覺得事情沒有如此簡單。

瞧著玉格上前和傳旨太監交談起來,李衛站起身挪到金掌櫃身邊,一點不見外的低聲問道:“怎麽了?”

金掌櫃站起身,拍了拍膝蓋處的灰,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道:“什麽怎麽了?你沒長耳朵嗎?不說了有人彈劾回京自辯嗎?”

李衛眨了眨眼退開一步,倒是沒怒,只是端詳他這反應,凝眉起來,玉大人像是真出事兒了。

只是她能出什麽事兒?她這差事辦得任誰也挑不出不好來,從他們踏進台州開始,台州的百姓就沒有說她一句不好的。

李衛看著領著傳旨太監去坐自動扶梯的玉大人,那些個內侍看起來,對她的態度也極恭敬友善。

怪哉,如此這般,能有什麽事兒。

李衛的疑惑無人理會,倒是皇上的旨意耽誤不得,玉格陪著傳旨太監在玉環樓各處都走了一遍,也把傳旨太監瞧得轉不動眼珠子的自動扶梯上上下下坐了十遍,當日下午,將後續接房的事兒以及各處的工作交給縣令和張滿倉、長根,次日,便隨傳旨太監一起啟程回京。

“七爺,”張滿倉和長根此時已經知道發生了何事,極擔心不安的看著玉格。

玉格笑道:“沒事兒,你們好好幹好自個兒負責的差事,我最多一月半月就回來了。”

傳旨太監站在不遠處,神色微微訝異,玉大人這是還不知曉事態的嚴重,還是有什麽依持。

張滿倉擔心中帶著些埋怨的道:“七爺怎麽不早說!”

要是他早知道了,那些個敢叫七爺神仙的,他立時就一嘴巴子抽上去,還有那些個在衙門前上香的,他就是一晚上不閉眼,也絕不叫他們插上一炷香。

“嗯?”玉格斂了笑,淡淡的嗯了一聲。

張滿倉連忙收聲,低頭應道:“是,滿倉知道了,七爺放心。”

長根也道:“七爺放心。”

“嗯,”玉格嗯了一聲,這才轉身讓著傳旨太監上車上馬。

這邊玉格和傳旨太監啟了程,另一邊李衛也打聽到了玉格究竟出了何事。

“就因為一塊玉?”李衛聲音詫異而不忿至極,“就因為他把差事辦得太好了?”

“這是什麽道理?!”李衛怒而猛的一拍桌。

見他這模樣,金掌櫃心頭對他親近了許多,“嗐,不是有那麽句話麽,功高震主啥的,我琢磨著這事兒也差不多,嗐,這事兒整得,玉大人可真冤!”

李衛義憤的又一拍桌,把桌上的茶盞茶杯震得叮咚響,“這也太不講道理了!朝廷如此這般,還有人敢實心辦差嗎!”

“哎喲哎喲,我的李爺,你小點聲兒!小點聲兒!”金掌櫃連忙站起來勸道。

嗐,他和郭掌櫃一塊兒,郭掌櫃這也不讓說那也不許提,謹慎得很,也叫人憋氣得很,可出來了吧,這李爺、

嗐!自個兒還得掉轉頭來勸他。

“那這事兒怎麽辦?朝廷裏頭是個什麽說頭?就沒有人替玉大人說句話?”李衛一連三問。

這一問,又把金掌櫃問出滿肚子的郁悶來,“朝廷裏頭?你看七爺辦事兒這本事就知道,滿朝廷有幾個及得上七爺的?他們只怕恨不得七爺栽個跟頭呢,京城的金縷記,如今這台州,多大的利,嗐,七爺招人眼紅得很。”

“至於替七爺說話的人?唉,七爺可不是個會結黨的性子,他得了空閑就愛在他那院子裏侍弄花草,逗貓逗狗的,還養了一頭熊,走哪兒都惦記著,這麽多事兒,哪還有功夫去交這個連那個,”金掌櫃慢慢的同李衛說起玉格的脾氣性格。

“至於家裏,”金掌櫃搖了搖頭,“那就更指望不上了。”

金掌櫃把玉格七八歲上頭就輟學,走街串巷做買賣還債的事兒說給李衛聽,“七爺雖是旗人,可正經是苦日子過過來的,全家全族上上下下都指著他一個,誰能幫七爺來?”

金掌櫃說著抹起了眼淚,一擡頭,發現李衛也紅了眼眶。

金掌櫃一點兒不覺著他或他丟人,只拍著李衛的肩頭感慨道:“唉,你也是個性情中人。”

言談間更顯親近。

兩人越聊越投契,又坐著叫了兩壺酒上來。

金掌櫃到底年紀大了,先一步喝倒了,李衛推了推他,“欸,老金,喝呀,你怎麽睡了?”

金掌櫃趴在桌子上,只雙手雙腳往前抽搐般伸了一下,應了一聲喝,但腦袋卻沉沉的壓在手肘上不動彈,還時不時的哀嚎一聲,拍拍桌子,抹抹淚花,抽噎著傷心極了。

李衛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又擡手喝了一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