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看本心

這話說得。

你這麽說,誰敢去試?

幾人被噎了一臉,其中一人拉下面子求道:“哎喲,葛老您就和咱們透句瓷實話吧,這事兒您到底是個什麽章程?”

“對啊,您就給指點一句吧。”其余人也連忙求道。

葛老慢慢喝了口茶,這才笑呵呵的道:“一個人的話能不能信,要從利弊得失上頭分析,但也不能只從利弊得失上分析,還得看他的本心。”

幾人若有所悟,又不甚明白。

“玉大人的本心?”

葛老慢悠悠的道:“看看金掌櫃、郭掌櫃幾個,看看西四牌樓的一眾商家對玉大人的態度如何,要是還看不明白,那就看看紅福記、芙蓉記還有農家樂裏的夥計,看看他們如今的日子過得如何。”

“若是這樣,也還是看不明白,那就再看看場館的收益如何,這麽大的利,換做在座的各位,誰舍得讓出去?人家這麽大的利,隨手就讓了,還會來算計咱們這點小買賣?”

葛老說完,笑著起身道:“各位慢慢想吧,老朽先走一步了,我手裏還放著不少存貨,得趕著玉大人劃出的時間,趕緊出手了。”

葛老說完便走了,留著剩下的幾人神色愈發糾結復雜,葛老這個看本心的說法有道理,但也太論心了,這人心異變,最不好說,還不如利益好處讓人放心。

那位朱爺的分析倒是有理有據得多,利害分析得清楚明白,但、唉,這到底要信哪一處。

他們的糾結為難,葛老並不在意,而玉格就更不知道了,距離五月的第一場內務府出清毛呢面料,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而眼下,近在眼前的大事是康熙的六十大壽。

三月十四,康熙從暢春園啟程還京,回京路上為皇上萬壽祈福者不計其數,皆是從各省趕來的祝壽老人。

康熙深覺感動,而玉格瞧著他們花白的頭發,顫巍巍的身形,沒看到福,只看到了勞民傷財四個字。

此時還有些倒春寒,他們不知是早就趕到了京城,還是才到的,若是早到的,這一陣子的吃住不知是如何安排,若是才剛到,這一路舟車勞頓的苦,若是病倒了,唉,何苦。

康熙或許是和玉格想到了同樣的問題,也或許這本就是皇上萬壽施恩的一種手段,總之康熙下了聖諭,各省祝壽老人若是有恙,可尋太醫看治。①

如此這般,三月十七,康熙進宮經棚時,老人們便已經能從容的瞻仰覲見康熙。①

不過,不說太醫院才多少人,祝壽老人又有多少人,只說太醫們還有宮裏宮外一大堆大大小小主子要伺候,又哪裏顧得過來這些個排在最後頭的祝壽老人,所以這番熱鬧喜慶背後,不知藏了多少老人病倒的身影。

三月十八,眾祝壽老人又列著隊到正陽門行禮。

人數是真多,所以玉格也瞧不出來到底有沒有少人,又少了多少人。

而且玉格也顧不上多瞧,這一日是正日子,規矩格外的多,文武百官也要進宮朝賀,所以皇上給了眾祝壽老人一個、恩典吧,只行禮,不必再至龍棚拜見。

這是光讓拜年不給飯吃啊。

玉格一邊腹誹著,一邊順著禮部官員的指引,先去排隊交了賀禮,又排隊等著禮部官員指引,去到禮部一早安排好的自個兒該站的位置,然後排在官員隊伍中準備進宮朝賀。

她如今的官位品階不同從前,聖眷又正濃,所以位置頗有些靠前,因為康熙說不定會當場瞧她送的壽禮。

這一通忙完就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她幾乎是天沒亮就趕過來的。

康熙在太和殿受賀,在下達了一系列諸如‘罪非殊死,鹹赦除焉’的恩詔後,終於進入了重頭戲,進獻壽禮。

十阿哥帶著滿臉看好戲的笑意,不時回頭瞧著玉格笑。

玉格頗有信心的回望回去,十阿哥瞧了,更加笑得止不住。

起先打頭的自然是皇子皇孫們的壽禮。

今年皇子皇孫們合送了一件壽禮,是一組圍屏,共計三十二扇。

屏風邊框用紫檀木制作,鑲嵌雕刻的龍紋、壽字螺鈿;以雙層明黃色絲綢為屏面;屏扇正中為用石青粉所寫的皇子七言律詩、皇孫所寫五言律詩,是特特請了書法名家,將之抄錄在屏風之上的,而背面,則請了最好的繡工,用金線繡了不同篆體的壽字多達萬個。②

大殿裏頭,以玉格的視角看過去,只看見金燦燦的一片,照得整個大殿都亮堂起來。

“好!”康熙笑著撫掌,贊不絕口。

這組圍屏,既好看又有心思,貴重又不俗,尤其是眾皇子皇孫為了他的壽禮特特聚在一起商量,這樣的畫面,這樣再三商討後出來的成品,對一個父親、祖父來說,只裏頭的孝心便叫人無比熨帖了。

而後是各王公大臣的壽禮,要麽是有價值的奇珍異寶,要麽是有相當年份的珍籍古畫,雖然都貴重,但除非是心頭好,否則康熙可不缺這些,所以雖然時有贊賞,但康熙的反應都只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