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誰贏了(第2/3頁)

然而兩位大人這一去,卻把這水攪得更渾了。

幾個行賄的考生,背《三字經》背不順溜,默《百家姓》錯字連篇,那他們之前的舉人是怎麽考上的?秀才又是怎麽考上的?這往前不知要追到哪裏去,事情一步步發展至今,究其根源,也叫人細思極恐。

再一個行賄銀兩的數目和去向始終對不上,有一說是噶禮收了錢,有一說又說是張伯行誣陷,案件愈發錯綜復雜,上折子也是各說一詞,又衍生出一個噶禮和張伯行的互參案來。

然欽差大臣的話也是不能盡信的,因為欽差張鵬翮的兒子張懋誠在噶禮麾下當知縣,除此之外,還有一涉事的官員陳天立死在獄中,竟是明晃晃的來了個死無對證。

那一日,玉格也仿佛看到了康熙的疲憊和無力。

但這還只是此案的表面,再往裏深究,只玉格知道的一些,就有噶禮為親太子黨,欽差大臣之一的漕運總督赫壽與八爺黨關系密切,其余的涉事官員也各有各的傾向和背景關系。

所以這事兒的真相如何,或許也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這場錯綜復雜的政治角力中,誰能獲利更多。

再查,康熙欽點了戶部尚書穆和倫以及工部尚書張廷樞。

然而結果與一審相差無幾,皆道與噶禮無關,是為張伯行誣告,然噶禮是誰,他除了是朝廷大員外,還是康熙奶媽的兒子。

所以她想,康熙應該是知道兩人的脾氣秉性、誰是誰非,但偏偏他明明知道,派出去的人卻都要蒙著眼睛,說沒有證據,不知道。

然後三審,康熙令九卿、詹事、科道共同會審。

然事情究竟如何,還是不明不白,那麽多官員皆道陳天立是畏罪自殺,然後這次又死了一個重要證人,即為行賄人搭橋牽線的李奇,他在押解的途中染病身亡了,事情做得極其幹凈,當地的縣衙都出具了文書作證。

也是這一回,玉格突然慶幸自己只是一個侍衛,否則她若身在其中,必然要經歷在良心和自身安危之間抉擇的考驗。

事情最後還是不了了之,只是把已經查出來的涉案官員殺了個遍,而後康熙在沒有噶禮罪證的情況下,也只能只罷免了噶禮的職位,留任張伯行。

可見皇上也不是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只這件案子就纏纏綿綿審了查了好幾個月,宮裏也低氣壓了好幾個月,還沒完全查清,十月又出了一件大案——《南山集》案件。

一個參與明史館的編纂工作翰林院編修戴名世,一本他編著的已經發行兩年的《南山集》,只因為其中錄有南明桂王時史事,並多用南明三五年號,竟就牽扯株連了數百人。③

株連啊,其中還不乏頗有清名的賢臣能吏。

可就因為一本書,不僅他們,連他們的家人族人也全都死的死,罪的罪。

康熙五十年的下半年,就因為這兩件大案士林嘩然,儒林震動。

於玉格家裏,便是崔先生很是消沉了一段時日。

前一件不用多說,後一件玉格也大約明白了是文字獄,只是她卻連《南山集》到底哪一處犯了忌諱都看不明白。

崔先生道:“這不明明白白寫著嗎,‘錄有南明桂王時史事,並多用南明三五年號’。”

“南明桂王?吳三桂?”

崔先生扶額,“是明神宗朱翊鈞之孫朱由榔!”

“哦,”玉格明白了,“就是兩朝更替的那一段時間,用了南明桂王的年號記事,所以……”

崔先生點頭嘆氣,“這是大事。”

玉格默然,這是大事嗎。

“說起來,”崔先生突然想到一件事,“七爺的好友八十前些日子生辰的時候,我替七爺送了份禮過去,他如今還閑散著,七爺不是說今年就能安排他到禁軍裏頭去嗎?這可都十一月了。”

崔先生提起這事兒,玉格才想起,如今的步軍統領仍然是讬和齊。

“我也不知,且看吧,或許是今年發生的事太多,上頭的人顧不過來了吧。”

然事情真是想不得,這一想十一月裏就又出了一件大案,正是事關讬和齊的會飲案。

起因是十一月安郡王馬爾渾去世,康熙出於對安親王嶽樂家族世系的重視,不僅以高規格厚葬了馬爾渾,還頒布了嚴格的“禁酒令”和“禁宴令”。②

又偏偏,讬和齊兩樣都犯了,又被馬爾渾的弟弟景熙和吳爾占揭發。

看似簡單的案子,一個為兄不平,一個行為不端,但往深裏想,這事兒好像也可以往一個更核心的問題上靠。

讬和齊是安親王的家人、即家奴出身,後轉為內務府包衣,當是時,內務府由太子胤礽主管,讬和齊應是那時就投靠了太子一系,而後一步步升到如今地位;除此之外,他還是十二阿哥的親舅舅。

而景熙和吳爾占,以及去世的馬爾渾……八阿哥的嫡福晉郭絡羅氏是安親王嶽樂的外孫女,是景熙和吳爾占、馬爾渾的外甥女,他們是支持八阿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