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陸斐也以一環之差贏了比賽。

許文心望著箭靶正中的十環,將反曲弓裝進射箭包,說不上失落,只是面無表情地道了句:“我輸了。”

末了,她坦坦蕩蕩地從包裏拿出一個棕色的文件袋,遞給陸斐也,眼神卻瞥向時螢的方向:“這是之前那姑娘發給我的,已經簽好名了。”

除了協議書,時螢在得到允許後,也向許文心透露了《穹頂》的後續開發計劃,會盡可能延續崔晃的美術風格。聽著時螢的描述,許文心在某一刻又想起了崔晃,無止盡的爭執中,他始終對《穹頂》懷著熱忱。

絲毫不亞於她對射箭的熱愛。

許文心說完,背著射箭包離開。

後座的黑衣女孩瞟了眼正跟範樂珊說話的時螢,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上前去要男人的微信。

陸斐也漫不經心地低下頭,也不知道輕聲跟人說了什麽,黑衣女孩驚訝看向他,眼神突然變得古怪。

不遠處,範樂珊搖著頭道:“陸帥哥這樣的極品鉆石男,換個人早撲上去了,你可真是坐懷不亂啊。”

這種搭訕的場面見過太多次,時螢盯著黑衣女孩離開時復雜的眼神,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她哪裏是什麽坐懷不亂,事實上,從昨天開始,就有按捺不住的恐懼與慌張,不敢向人戳破。

片晌,範樂珊看了眼手機:“程浩在體校門口等我,先走了,祝你……一切順風。”

她說完,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時螢點了點頭,揮手和人作別。

然後不出意外的,時螢和陸斐也打了一輛車回了酒店。

一路上,她都裝模作樣地玩著手機,司機坐在前排,兩人沒怎麽說話。

直到進了酒店。

陸斐也在電梯關閉後,突然不冷不淡地開腔:“你想一輩子裝啞巴?就沒什麽要跟我說的?”

他穿著一身黑色運動衣,左側肩膀上,背著黑白條杠的射箭包,懶散插著兜站在那,有種攝人的氣魄。

時螢頓了頓,小聲問:“剛剛在體育館,你跟人說了什麽?”

她還記得,黑衣女孩的眼神,瞬間從仰慕變得古怪。

“哦,說我雖然父親早逝,但留了上百萬的債給我,問她是不是想替我一起分擔。”陸斐也散漫揚眉。

時螢:“……”

“還想說什麽?”男人又問。

時螢擡了擡眼,緊張地抿著下唇,頓歇後再次低下頭:“恭喜你。”

恭喜你,贏了比賽。

恭喜你,在這消失的七年裏,拯救了自己的人生,如她所想的一樣,變得很好。

“沒了?”

男人低著眼,等待她回答。

時螢避開視線:“嗯。”

電梯門打開,陸斐也沉默看不出表情,卻先她一步,走了出去。

進了房間,時螢滿懷心事,這一覺並沒有睡好。

翌日一大早,兩人搭當天最早的飛機,回了余綿。

不再是以往自然的氛圍,回家的路上,沉默占據了車廂。

時螢沒辦法裝傻,握著手機靜默看向窗外,十分清楚地知道,從北淮回來後,有些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拖著沉重的行李回到家,剛收拾好東西,門鈴意外響起。

她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小心看了一眼,發現來人是方景遒,才隱約松了口氣,開了門。

“出什麽事了?”

時螢瞥了眼方景遒,不爽的情緒已經寫在了他的臉上。

男人大搖大擺地進門,又熟門熟路地從冰箱拿了瓶飲料,然後靠在沙發上,拉開手中的易拉罐。

他聲音冷淡:“我親爹回來了,剛分手的女朋友昨天去家裏哭鬧了一通,好不容易才解決,把姑姑氣得不輕。今天他又去了家屬院,我不想再見他,出來躲個清靜。”

“那你要躲多久?”時螢順手關上門,踢了踢方景遒剛換在門後的運動鞋,皺著眉問:“周末都去職工宿舍?躲到舅舅離開?”

方景遒沉了口氣,拿起遙控器,自顧自地打開電視:“這個再說吧。”

時螢沉默著在他身邊坐下。

電視上放著一部上了年頭的英國電影,黑洞穿梭的劇情對於方景遒來說等同於鬼扯,可他依然饒有興致地看著。

須臾,方景遒察覺旁邊的人異常安靜,扭過頭打量她:“你又怎麽了?”

時螢盯著男女主聲淚俱下的場面,沒來由地問了句:“你想談戀愛嗎?”

“不想。”他果斷搖頭。

時螢又問:“為什麽?”

方景遒懶洋洋伸手,扶了扶鼻梁上淺金色的窄邊眼鏡,有一句沒一句地解釋:“沒那個閑工夫,也很難想象我能長久愛一個人,更不想像我親爹似的耽誤人。何況,戀愛婚姻對我來說都不是必需品。”

話音剛落,方景遒許是覺得時螢這個問題問得有些蹊蹺,又皺著眉頭看她,清冷的雙眼疑神疑鬼。

“時螢螢,我可警告你,那些山盟海誓的承諾都是虛的,別被男人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