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幅女子畫像!

確切來說, 是半幅。

沒有臉,沒有五官,只是一幅女子正面略偏側面的身影勾勒畫像,垂首側低著頭, 素筆寥寥幾筆, 勾勒出一道身形柔橈輕曼, 嫵媚纖弱的身姿來。

看到這幅女子畫像時, 安陽神色一愣。

第一反應是:顧青山這廝竟背著她藏了一幅女子畫像,他究竟有何居心?

安陽反復將畫像, 將畫軸來回翻看, 確定並非出自哪家名家之手, 確定並非用來收藏的古畫, 就是一幅自己勾勒的畫像。

畫像中的女子沒有臉, 沒有五官,分辨不出來究竟是何人。

像她?

說像, 好像有些像, 說不像,也並不大像。

主要是沒有臉, 衣裳發飾也不過幾筆匆匆帶過, 是那種最簡單的勾勒, 壓根無從辨別。

究竟是誰呢?

安陽心中一時復雜萬分, 說不上什麽情緒,只是她以為自己對那狗男人算是比較了解的了,卻萬萬沒有料到, 男人心海底針, 你永遠都無法真正的了解一個男人。

就像是洋蔥, 剝開一層, 裏面還有一層,一層一層的往裏剝,剝到最後時才發現那些臭男人們壓根就沒有心。

顧青山心裏竟一直藏著個人?

呵呵呵,藏得可真夠深的啊!

怪道每回她一踏入這書房,他兩只眼睛就跟燈籠眼似的,她走哪兒,他便照到哪兒,原來這裏頭還藏著這樣的齷齪!

只是,顧青山心裏竟一直藏著個人?

這個發現令安陽錯愕不已,同時心中也一時好奇得不得了。

按理說,不應該的啊,畢竟他們如今同床共枕也快一年了,這一年的時間裏安陽壓根沒有發現任何他有外心的痕跡啊,至於這成親之前,看著也不大像啊,要知道那顧無憂當年在皇家書院念書那會兒,雖日日不曾缺課,端得個模範生的優等模樣,可但凡一下課,他便徹底不見了人影,不是去了馬場馴馬,便是練武場練箭,壓根沒有與旁的小娘子勾搭的機會啊,若真有,半個書院的人都是赫連毓和丹旸的眼線,一早便傳到安陽的耳朵裏了。

他那幾年,跟書院的小娘子們說過的話攏共不下十句。

除了一個樂未央。

所以,這個畫軸裏的女子是樂未央麽?

這樣想著,安陽復又重新將畫軸舉了起來,細細看了片刻後,依然瞧不出任何門道來,不多時,不知想起了什麽,又一轉身,安陽忽而將視線遠遠落到了墻角桌子腳下的那本被墊了桌腳的未遠遊上,定定的看著。

莫不是假意用來墊桌腳,實則卻是……舍不得扔?這算不算是另外一種……收藏?

又是書冊,又是……畫像。

所有的行徑全都暗戳戳的,反倒是越發的可疑了。

這個念頭一起,不知為何,瞬間讓安陽原本輕松的神色頓時漸漸變得凝重了起來,只覺得心頭微微一沉。

原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了,就會在看不見的角落裏一直生根發芽,過往歲月裏那些尚且來不及解開的結,看似過去了,卻永遠也過不去。

它們只是一點一點隱藏了起來,堆積了起來,你的每一次疑神疑鬼,都是給它的養分,給它澆的水,等到所有的懷疑堆積到一起,一轉頭,猛地發現原來那顆種子竟不知不覺間早已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

安陽低頭看著手中那幅畫像,一動不動,久到整個人快要凝固成一座雕像了,這時,正好在這時,蕉月忽而匆匆去而復返,再一回來時,只見蕉月難得神色復雜焦急,推門進來時,臉上情緒略有些不對,安陽這才嗖地一下從畫像中擡起了頭來,一時捏緊了手中的畫軸,盡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問道:“怎麽了,生了何事呢?”

蕉月支支吾吾道:“郡主,紫黛姐姐請您……請您過去一趟。”

蕉月神色一臉凝重,安陽頓時皺了皺眉,想了想,只將畫軸一卷,親自握著畫軸返回了無恙居。

回到無恙居時,只見院裏無人,紫黛已將閑雜人等打發了下去,整個屋子唯有紫黛、綠雲二人。

屋子裏頭彌漫著一股子藥味。

安陽掃了一眼綠雲手中抱著的藥罐子,還來不及開口,便見紫黛已經率先一步神色凝重上前稟道:“郡主,此乃早起時您用過的藥,這是剩下的藥渣。”

紫黛忽而指著綠雲懷中的藥罐子說著。

聽到紫黛如此說來,又見屋內幾人各個神色有異,安陽下意識地便蹙了蹙眉,道:“此藥有何不妥?”

紫黛道:“郡主以往的藥都是由太醫開的方子,直接從太醫院抓的藥,便是郡主去年大病時亦是如此,自上個月郡主的病情徹底大好,每日的藥也由一日一劑,慢慢減少成了如今的七日一劑,於是自上月開始郡主的藥便直接在宮外抓的,每一回郡主用過的藥皆是由奴婢親自去抓親自去熬的,並不曾發現任何問題,然而今日奴婢倒藥渣時卻無意間撞見有人鬼鬼祟祟的竟要將藥渣清理走,正好被奴婢逮了個正著,於是奴婢心生警惕多查看了一遭,沒想到在藥渣中竟發現了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