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安陽嚇了一大跳, 以為對方已然醒了。

然而將她一把薅過去後,身後再無動靜了。

這是……還沒醒?

對方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箍得她有些難受,關鍵是, 兩人此刻坦承相擁, 雙方的每一寸肌理她都能清晰無誤的感受得到。

安陽的耳朵潮紅一片。

半晌, 只忍不住偷偷往後看了一眼。

她的身子被固定住了, 挪不大動,不過腦袋還是靈活的, 冷不丁緩緩轉了過去, 瞄了一眼, 卻不想, 正好只見身後之人緩緩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間。

對方的眼裏略有些睡眼惺忪不假, 不過,很快, 一點一點清明了過來, 正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不像是剛剛醒的, 分明已醒了有一會兒了。

兩人默默對視了片刻。

下一刻, 安陽嗖地一下將臉轉了過去。

此時, 天色漸亮, 外頭依稀可以聽到細細簌簌的聲響,院裏的侍女婆子們該是起了。

安陽輕咬著唇,等了片刻。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身後之人也不見任何動靜。

逼仄的床幃內靜悄悄的。

灰蒙蒙的天色透過薄薄的床幃溢了進來, 依稀可以看到若隱若現的剪影。

肌膚的相貼, 在各自清醒的狀態下, 越發的……滾燙了起來。

氣氛安靜得略有些詭異。

這般潮濕又黏糊的氣息, 令安陽漸漸憋不住了,半晌,只忍不住擡手,朝著箍在身前的鐵臂上戳了兩下,微微呵斥道:“手拿開,本郡主……本郡主要起了。”

安陽裝作失憶般,將昨夜種種拋之腦後,端起郡主的威儀試圖掩蓋那些源源不斷的羞恥畫面。

她故作鎮定開口。

不想,方一開口,嗓子竟已沙啞一片。

安陽愣了一下,這才回想起,昨夜嗚咽哭泣的場面。

一時,咬緊了牙關,恨不得將身後之人一腳踹下床去,如若她有這個力氣的話,只覺得丟人……丟到皇祖母家去了。

安陽自幼雖嬌慣長大,卻生了一張笑臉,說話看人時,多言笑宴宴,鮮少掉過金豆子,就連太後生病這兩年來,無論多麽擔心和害怕,也一直逼著自己鎮日歡笑。

卻沒想到,竟在旁人眼前,嚶嚶啼哭了起來。

她昨夜,羞恥難耐,哭得委屈又憤恨,只捧著臉,將臉埋入被褥中,哭了許久。

後來哭著哭著,他將她挖了出來,給她拭淚,用指尖,用唇。

這會兒一開口,安陽恨不能當場失憶了。

卻不想,話一落,手中的鐵臂非但沒有撤離,反倒是越箍越緊,不多時,忽見身後之人摟著她頃刻間翻身而起。

安陽嚇了一大跳,待反應過來後,眼前的黑影一晃,一個天旋地轉間,她已由側身躺著,變成了直挺挺的躺在了被褥上。

他像是一座山石,將她鉗制桎梏著,歸然不動。

安陽臉驟然一燙。

立馬擡手撐在身前,支支吾吾道:“你……你要做什麽?”

然而明晃晃的……變化,讓她的話,好似變成了明知故問般。

這時,只見撐在她上空之人,低頭盯著她,啞聲開口道:“郡主難道只顧自己舒服,不顧微臣了麽?”

顧青山幽幽問著。

聲音低沉沙啞。

隱隱暗藏危險。

昏暗的視線中,安陽依稀可以看到對方那如刀削般堅固的側臉輪廓,以及那雙幽暗漆黑的鷹眼。

正一動不動盯著她。

安陽又羞又憤。

一時想起昨夜後,她已然精疲力竭,連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了。

然而他卻顯然還未曾盡、興,正要伺機而動時,安陽趁機飛快扯了鈴鐺叫了水,然後在他一臉“不可思議”中,蕉月和綠雲二人飛快吭哧吭哧擡了水沖了進來。

昨日較量,以安陽取勝作罷。

是的,蕉月憐惜郡主受累,早在將軍府安頓半月後,便悄悄摸摸在床幃一側的金勾上懸掛了一竄細小的銀鈴,鈴鐺垂落在了地毯上,平日不動,她一扯,鈴鐺吊了上來,飄在半空,清脆作響。

昨夜,她拉響銀鈴時,她清晰無誤的從那雙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了“意外”二字。

縱使羞恥,也好過……永無止境的承受。

不過,昨夜,倒也算不上承受,用一句諺語來形容,便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好事被她占盡了,輪到他時,唯有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於是這才有了這會兒顧青山眼下嘴裏的這番只顧自己,不顧他了。

安陽如何不懂他話中意思,卻依然擡手將人阻攔著,急急道:“天已亮了,你得……你該去衙門了。”

哪有白日幹這档子事的。

若被人知道了,她安陽還要臉了。

安陽咬牙推搡著。

顧青山卻擡手,一手握住了她兩只手扣於掌心,道:“時辰還早。”

安陽又咬牙道:“她們……她們就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