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姜霓曾經無數次無下限地撩撥秦硯, 如今天道好輪回,秦硯兩句話就還給了她。

她其實早就領教過,在某件事上, 秦硯只是懶得搭理她, 這男人一旦真刀真槍幹起來, 她完全是只一捅就破的紙老虎。

姜霓戳著碗裏的冰粉,塑料小勺被咬出淺淺的白印。第一碗冰粉見底的時候, 秦硯去扔泡面桶, 從她身後經過,在姜霓低垂的腦袋上揉了下, “少吃點, 回頭肚子疼。”

姜霓捏著小勺的指尖微頓, 秦硯已經開門出去了。

她想起那年在川西,她因為貪涼吃了兩根老冰棍, 夜裏鉆在他懷裏哭唧唧地喊疼。

她抓著秦硯的手, 貼在自己的小腹上,男人的掌心溫熱,似乎真的能緩解疼痛。

那時候,她在他懷裏拱,說:“秦硯,我要是疼死了,你得給我守寡。”

有些事,根本不敢回憶。

姜霓吸吸鼻子,開始吃第二碗冰粉。

片刻,秦硯回來, 多抱了一床被子。

姜霓瞥了眼身後的大床, 又默默調轉視線, 今晚最大的問題終於還是擺在了眼前。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一碗冰粉,越吃越燥。

待塑料小盒見底,姜霓蓋上打包蓋,深吸了口起身。余光裏,秦硯已經將窄小的雙人沙發鋪好了。

“你……”

秦硯嗯了聲,又將枕頭丟在沙發上。

“將就一晚上,明早雨停了,我們就回去。”

“哦。”

姜霓默默將垃圾收好,又聽秦硯開口,“放桌上吧,我等會兒去扔,你早點睡。”

姜霓抿唇,回了他一個“好”。

趁著秦硯出去扔垃圾,姜霓摸到床邊,卻發現被子下面鋪了嶄新的床單,米黃色的床單蓋過枕頭,上面的四方折痕還清晰可見。

姜霓掀開被子。

不是一層,是兩層床單。

秦硯推門進來,便見姜霓捏著被角,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著床上的床單,有點呆。

“店裏沒有新被套,只能暫時將就一下,用床單把被子隔開。”

秦硯常年在外,工作環境特殊,是不講究這些的。但姜霓不一樣,她是女孩子,又是明星,日常的生活起居、吃穿用度都專門有人照顧,他不確定,這樣簡陋的條件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

會不會覺得床單不幹凈,被子上有味道。

“其實……沒關系。”姜霓輕聲應了句,鉆進被子裏,讓兩層新床單將自己包裹。

她不敢太大聲,怕秦硯聽出她聲音裏的異樣,闔上眼,眼眶微微酸脹。

那年在康林鎮的小旅館,她就嬌氣地嫌房間的被子潮濕,枕頭有陳味,非要去買新的。

彼時暴雪初至,秦硯把她攔下,折騰了三個地方,才買到一套粗糙的三件套。

如今的姜霓,沒那麽嬌氣了,可她的壞毛病,他還記得,還會將就。

半晌,房間的燈被關掉,周遭陷入黑暗。姜霓緩緩睜開眼,秦硯就站在床邊,背對著她,掀開沙發上的被子,和衣躺下。

他個子高,沙發太短,一雙腿便只能斜搭在沙發尾,右腳撐在地上。

很不舒服的睡姿。

窗外響著唰唰的雨聲,雨夜潮濕寂靜。

“還不睡?”

沉澀的男聲倏然響起,原來他知道她一直沒睡。姜霓捏著床單,遮到鼻子下面,聲音變得甕聲甕氣,“秦硯,你……上床來睡吧。”

房間裏異常安靜,靜得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姜霓咬唇,又小聲補了句,“我……相信你。”

她知道秦硯顧慮什麽,但她同樣也了解秦硯。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秦硯都不會做出格的事。他足夠自律,自控能力也超乎常人。

驀地,秦硯的輕笑聲在黑暗闃寂中響起,很薄的音色。

“這算是誇獎嗎?”

姜霓:“……”

“睡吧,沒關系。”秦硯的聲音放輕,“好好休息,晚安。”

偏僻的小鎮,陌生的酒店,並不算舒適的床和被子,姜霓將深藍色的小熊抱在懷裏,聽著不遠處清淺的呼吸聲,漸漸陷入沉睡。

她做了一個很神奇的夢,夢裏光怪陸離,到處都是各種顏色的毛絨小熊,她拿起一只深藍色的,小熊軟乎乎的,一捏耳朵,棉棉的一塊被捏了下來。

原來,是棉花糖做的小熊。

她舍不得吃掉小熊的耳朵,粘又粘不回去,急得直掉眼淚,身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

姜霓皺眉,漸漸從睡夢中清醒。背後冷汗涔涔,下腹翻湧著不適感,她像被泡在一汪冷水裏。

“怎麽了?”

秦硯的聲音響起,人也起身,沙發上的被子滑落。

姜霓皺眉,喃喃開口,“肚子疼……”

身邊的床墊軟下去一塊,秦硯探上她的額頭。

還好,沒有發燒。

“疼得厲害?”

“還好。”姜霓蜷著身子,用毛絨小熊抵著小腹,可似乎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