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遠處, 秦硯擡眼看向她的瞬間,姜霓的手機屏幕上又跳出新消息。

秦硯:【嗓子好點了沒?】

像是有心電感應,方才秦硯掐煙的時候, 姜霓就覺得, 他要問這句話。

原來, 也並不是她自作多情。

仿佛產生了難言的應激反應,又像是心底的秘密被戳破, 姜霓下意識地輕咳了聲, 紅軟的唇抿了抿。

【好多了】

其實早就好了,昨晚就已經不疼了。

回復完, 姜霓緩緩擡起眼, 卻又直直撞進秦硯的視線裏, 霎那的避無可避。

兩人間其實隔了一段距離,可姜霓就是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秦硯收在眼底, 他的目光似乎就一直這麽牢牢地鎖在她身上, 不曾挪開半分。

心下慌亂一瞬,姜霓又心虛地往四周掃了眼。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他們保持著絕對的安全距離,聊天的對話也很正經,可姜霓就是生出了一種近乎於“偷.情”的曖昧感。

於光天化日之下,隱秘又曖昧著,衍生出刺激血脈的興奮。

一旁有人經過,正說笑著。

“真的嗎真的嗎?”

“當然,這可是那個圈子裏小姐妹告訴我的,聽說這位太子爺回國, 就是要接手梁家的。”

“梁氏太子爺, 原來怎麽沒聽說過。有照片嗎?帥不帥?”

“不知道, 據說這位特別低調。再說,誰敢爆這種料,得罪了秦梁兩家,以後還怎麽混。”

路人的交談聲入耳,奇異的感覺被放大,姜霓捏著手機的手指驀地收緊,極淡定地轉身,錯開秦硯直勾勾的視線。

秦硯:【躲什麽?】

姜霓:“……”

【沒躲】

她幾乎下意識地否認。

雖然看不見秦硯此刻的神情,可姜霓就是知道,他一定是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帶著興味,笑她的口是心非,以及有些拙劣的演技。

心中陡然升起勝負欲,想到方才的“送果汁事件”,姜霓小聲哼哼,又回復秦硯:【秦隊長果汁喝完了?好喝嗎?是橙汁甜還是水蜜桃汁甜?[微笑]】

一連三問。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陰陽怪氣。

秦硯:【?】

姜霓:【唔,其實果汁好不好喝並不重要,重要的人】

姜霓:【就比如說剛才那個送橙汁的小姐姐】

姜霓:【膚白貌美腿長】

姜霓:【堪稱絕色】

姜霓猶自在低頭輸出。

秦硯看著接連跳出的信息,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姜霓此刻的嬌矜。

一貫的鬧騰,他熟悉的鬧騰。

煙已經被掐滅,秦硯捏著柔軟的濾嘴摩挲,喉結輕滾。

秦硯:【膚有多白?貌有多美?腿有多長?】

姜霓一段話還沒發出,就收到了來自秦硯的同樣的疑問三連。

嚯,居然還跟她討論上了呢,要不怎麽說,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呢。

心中的小火苗噌噌燃起,纖白指尖將輸入框裏已經打好的字全部刪掉,姜霓正要開始新一輪的battle,秦硯的消息又跳了進來。

秦硯:【像這樣的?】

緊接著,是一張照片。

柔軟的春光裏,女人站在櫻花樹下,淺麥色的披肩虛虛攏在肩頭,遮了窈窕虛線,黑色的針織連衣裙堪堪到小腿肚,瑩瑩一截雪白,踝骨纖細。

光影模糊,唯有照片裏的人,自成風景。

姜霓看著照片裏的自己,又緩緩擡頭,看了眼頭頂枝椏蔓開的櫻花樹。

花朝時節,朵朵粉白色的櫻花墜在枝頭,一簇簇堆疊在一起,勾勒出春日最浪漫的旖旎。

顯然,這是一張剛剛抓拍的照片。

姜霓恍惚想起那年在康林鎮的露天酒吧。

她鬧著讓秦硯唱歌,還一定要唱和雪山有關的歌。

沉濃深夜,老舊的音響設備,懸著紅藍霓虹的復古港風,粗木桌邊三三兩兩旅人,跳躍的篝火映亮嗔癡欲怨的一張張臉,剝離出這個西南小鎮別樣的懷舊和迷離。

秦硯坐在高腳椅上,長腿支地,輕撫著話筒架。開口的一瞬,寒涼冬夜的露天小酒吧仿佛被按下暫停鍵。

低沉的男聲,過了酒的醇,咬著發音地道的粵語:“攔路雨偏似雪花,飲泣的你凍嗎,這風褸我給你磨到有襟花……”

夜涼如雪,男人的聲線也浸了涼,於迷離光影中鐫刻深邃側臉。

這把嗓音唱情歌,真的要命。

姜霓坐在離他最近的小木桌邊,微微歪頭,目光遊離,幾乎失焦。神經被酒精麻痹,大腦已經停止工作,只有耳朵在認真聽話地收錄每一個音節。

“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終必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價……”

富士山下,和雪山有關。

前一晚,她還在興致勃勃地說,要去北海道看雪,看櫻花,泡在溫泉裏,酌一盞清酒。

她甚至藏了壞心思,在他耳邊說,“泡湯泉的時候,什麽都不可以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