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許願

虞粒高燒到40度。

其實這幾天她一直都持續低燒,只是她沒放在心上,也沒時間放在心上,只喝了點感冒沖劑,以為是簡單的感冒而已。

到了醫院後也就只有她誤以為看到了程宗遖那一會兒稍微清醒了點,之後整個人就又開始昏昏沉沉,甚至一度失去了意識。

抽血檢查後,醫生給她打了退燒針,然後吊點滴。

她一整晚都處於昏睡狀態,直到淩晨五點多才迷迷糊糊醒過來。

陳澤寧一直都沒睡,守著輸液袋,掛了好幾大袋,到現在都沒輸完,他就坐在病床邊盯著,困了就去洗冷水臉。

就在他又打算去洗臉清醒下時,突然見到虞粒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好點了沒?”陳澤寧的困意瞬間全無,看她醒來長長松了口氣,他坐在床邊,眼神中滿當當的關切,問道:“要不要喝水?”

虞粒點了點頭。

陳澤寧立馬擰開他早就買好的礦泉水,小心扶起虞粒,喂她喝水。

幹得快要裂開的喉嚨得到了水的滋潤,終於得到了好轉,她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喝了水,虞粒重新躺下。

陳澤寧又問:“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東西吃。”

他轉身就要走,虞粒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力量是微弱的,但陳澤寧卻不由分說停了下來。

“我不餓。”

她松手,聲音嘶啞,鼻音很重。

今晚的一切像一場噩夢,到現在虞粒都還心有余悸,那種束手無策的絕望實在太無力,像漫無邊際的黑暗一點點將她吞噬。

她還以為她真的要死了。

“陳澤寧,謝謝你啊。”虞粒扯了扯嘴角,故作出一副輕松的姿態,“幸好你那通電話打得及時,要不然我就嗝兒屁了,明天請你吃飯,好好犒勞你。”

話鋒一轉,她又誇贊道:“雖然你平常老是氣我,這段時間還像神經病一樣給我擺臉色,但關鍵時刻你還是很靠譜的。”

陳澤寧靜靜地看著她,沒說話,眼神復雜。

她昂頭看了眼還有好幾個鼓鼓脹脹的輸液袋,被這陣仗嚇了一跳。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現在已經沒事兒了,沒必要輸這麽多吧。”

陳澤寧還是沉默。

虞粒又看了眼窗外,天已經蒙蒙亮了,她撐著胳膊緩緩坐起身來,“幾點了啊?天都亮了!這得輸到什麽時候啊,我們上學要來不及了!”

手渾身上下摸手機。

看了眼時間,淩晨五點半。

可她注意到的卻是屏幕上的消息提示,微信有很多條未讀消息,有班級群的,有同學的,有陳妍寧的。

唯獨沒有程宗遖的。

他們上次聯系已經是兩天前了。

是一通視頻電話,只通話了不到五分鐘。

距離是個可怕的東西,隔得太遠,心好像也遠了,連話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而昨晚,在絕境之極,她所有的求生欲還是會習慣性地寄托給一個遠在天邊的人,希望他能出現,埋怨他為什麽不出現。

哪怕在那時候,即便他無能為力,但只要有一通他的電話,能聽到他的聲音她也會心安許多。

虞粒一個人絮絮叨叨了這麽多,就像沒事人一樣,看上去情緒非常穩定,可拿出手機後,她眼底的失落怎麽都藏不住,陳澤寧又怎麽看不出她一切若無其事的碎碎念都只是在強顏歡笑。

“你別裝了。”

陳澤寧終於開口說話,“想哭就哭吧,你不累嗎?虞粒。”

手機屏幕黑掉,虞粒從屏幕裏看到了自己的臉,蒼白又滄桑。眼淚就這麽毫無征兆地從眼角流了下來。

陳澤寧這句話就像是瞬間觸到了某個閥門,所有的委屈心酸全都席卷而來。

生病的人,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格外的脆弱,她其實不想哭,但就是忍不住,就是覺得很難過很傷心。

她擡手捂住臉,自尊心作祟,不想讓陳澤寧看見她這麽可憐又不堪的一幕。

手背上插著留置針,針頭戳著,尖銳的疼痛。有血倒流出來,她卻仍舊不松手。

陳澤寧連忙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拿了下來,阻止她這無形中的自虐行為。

虞粒一哭,他就手足無措,心也跟著疼,疼得仿佛在被針紮。

保護欲是一頭被他強制禁錮了許久的野獸,這一刻終於花光積攢著的所有爆發力,破籠而出。

他站起身,摟著她的肩膀將虞粒抱進懷裏,“小魚,離開他吧。”

虞粒還是在哭,說不出話。

“他只會讓你傷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連你生病都不在身邊,他除了有錢,他還能給你什麽?連最基本的陪伴和守護都做不到!”陳澤寧繼續說,語氣憤懣,濃濃的心疼。

虞粒卻不自覺地搖頭,“他不是!他是工作太忙了,他很忙的,我不怪他…”

他很忙,他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