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離家出走了

又是沒有睡好的一夜。

回房間躺下後,杜山闌輾轉反側,終於又一次從床上起來,快步走回放熊的地方,視線投射過去,時涵卻不在那裏了。

他站在昏暗不明的樓梯上,臉色與心情皆是晦暗不明。

那孩子夢遊,遊一陣子,確實會自己回房間重新躺好,也因為這樣,好長一段時間時涵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夢遊症。

杜山闌摸不清他什麽時候回去的,興許是自己走後不久,穿那麽少跑外面睡覺,身體察覺到冷,自然就回去了。

之後,杜山闌躺回床上,反復想起老陳的話。

他只是個孩子,他和一個孩子計較什麽……可現在,對他而言時涵真的還是孩子嗎?

他在煩躁中入睡,第二早罕見地睡過了時間,出臥室時習慣性往客房那邊看,看見門敞開著,裏頭擺設整整齊齊。

一如既往的聽到保姆打招呼說早,一如既往地聽到鸚鵡唱歌——近來唧唧學會了唱歌,能順暢地哼出兩句旋律,不知道誰教的。

杜山闌將屋子掃視一周,問:“他呢?”

保姆恭敬地回答:“杜先生,小少爺一早就走了。”

不是給他暫停工作了嗎?為什麽還要那麽早出門?

杜山闌眯起眼睛,“去哪了?”

保姆阿姨慶幸自己問過一嘴,也慶幸時涵告訴了她,忙不叠說:“說是回學校準備考試,在這裏看不進去書。”

杜山闌短暫地沉默。

他這裏環境有那麽不好嗎?竟然讓人看不進去書。

他折回樓上,走進時涵的房間,行李箱不在,日常穿的幾套衣服被帶走了。

昨晚回家的時候,他好像看見時涵在收拾東西來著……

一瞬間,杜山闌腦袋裏冒出四個字:離家出走。

他竟然敢——

保姆的聲音傳來,打斷跑偏的思緒:“對了,杜先生,他給你煮了粥,在廚房溫著,你要喝嗎?”

杜山闌微微晃神。

唧唧在耳旁唱歌,反復循環那兩句,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時涵的歌裏,副歌部分的兩句。

杜山闌煩躁扭開頭,沉著嗓音回答:“端過來吧。”

保姆連忙點頭,盛了粥端上桌,賣相十分清爽的青菜瘦肉,符合煮粥人的風格。

坐下沒幾分鐘,杜山闌電話響了,楊笠打來的。

若非把時涵托付給她,杜山闌與她大概此生不會講話,即便有了這樣的關系,楊笠仍然極少敢打擾他。

他大概猜到來意,原本不想接的,想到碗裏的粥,把電話接通了。

楊笠的聲音謹慎客氣:“杜總,您現在有空嗎?”

杜山闌冷冷地說:“講。”

楊笠連忙:“聽說您把時涵的工作暫停了,請問是什麽原因?”

杜山闌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被底下的人用“請問”逼問不想回答的問題,他會無法控制地發火。

他在發怒的邊緣:“你不需要詢問原因,只需要照做!”

楊笠在那頭苦苦解釋:“他現在正是上升期,錯過機會,可能再也爬不上去,我聽小方說,他請方導演吃飯被您撞見了,是我讓他務必拿下那個角色,我讓他找您幫忙來著,他可能不想麻煩你……”

杜山闌一語不發。

一句話,精準踩中雷區。

楊笠好像也意識到說錯話,聲音明顯弱下去:“我也是今早才知道,方明殊很早以前就騷擾過時涵,早知道有這樣的隱情,我會讓他避開這個劇組的,抱歉。”

杜山闌的關注重點在“騷擾”,他頓時冷下眼睛,“很早以前就騷擾過?有多早?”

“聽說是之前給駱星遙做替演的時候,時涵踢過他一腳,估計是記仇了,故意想破壞你們,您不要責怪到時涵頭上。”

杜山闌冷道:“你是來勸我的?”

楊笠連忙:“不是不是,我是想問問您,他什麽時候可以恢復工作,我這邊好安排。”

杜山闌扔過去一句“到時會通知你”,然後掛斷了電話。

他當然生氣姓方的導演的氣,但那口氣已經出了。

什麽非常重要的機會、務必拿下的角色,找自己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非要繞山繞水去請導演吃飯,真正讓他生氣的,不就是這個?

早飯氣得吃不下了。

時涵這一走,就是整整一周。

杜山闌被繁忙的工作吊著,白天不會胡思亂想,可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獨自在家,不習慣感從四面八方湧來,將他牢牢包圍。

他住進這套房子五年,從未有過伴,時涵搬進來才多久,他竟然開始不習慣了。

剛走的那天,時涵給他發過消息,說是課業落下很多,回學校補補,他端著姿態沒有回復,沒想到從那之後,時涵再沒給他發過消息。

這還不是離家出走?

杜山闌站在空蕩蕩的客房,手機裏聊天記錄停在好幾天前,他久久凝望,最終點開了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