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還是占有
三小時前。
陸陸續續落了幾場雨,不大,空氣沉重潮濕。
黑色賓利停在路邊,頹橘色路燈照進車窗,杜山闌脫了西服外套,白色襯衫的袖子挽到小臂,細看,能看到幾條輕微的抓痕。
他現在心煩意亂。
身上微小的抓傷實在太多,每一條都是無法抹滅的鐵證,有人想賴,賴不掉的。
香煙抽到最後一根,林琪匆匆趕來。
杜山闌坐在車子的背光面,從外面看,下巴以上全部隱匿於黑暗,只能看見散開的襯衫領口,以及搭在車窗上的夾煙的手。
隔著幾米遠的距離,都能感覺到不斷散發出來的冷意。
林琪放慢腳步,小心恭謹地上前:“杜先生,打聽到了。”
杜山闌一動未動,“說。”
“是,您上去的時候,他剛好從電梯走了,然後在電梯門口被……被許老師接走了。”
他原本想說“抱走”,保安的原話是這樣。
一粒煙燼從杜山闌手中墜落,在半空碎成千萬雪花。
“為什麽?”他突然問。
“什麽為什麽?”林琪下意識地接話。
他卻不再說話,拿了煙盒墊在掌心,狠狠碾滅了最後一支煙。
他倏地冷笑,“知道了,去忙吧。”
杜山闌從未感受過如此巨大的怒火。
他極盡所能壓縮工作時間,甚至取消掉晚上的重要飯局,這才趕上錄制結束的時間過來,結果是這樣。
那小東西千方百計想做他的情人,鬧過哭過還要偷偷跑去他家裏,現在生米煮成了熟飯,反而像躲瘟神一樣躲他,原本他還奇怪為什麽,原來是因為許照秋也來了。
想想也是,他早說過了,時涵不會輕易對人動感情的,那人要的,只是交易。
否則不會在第一次見面就說出那樣的話。
某種程度而言,他們是一樣的人,一樣地極度克制自己的感情。
雨又飄灑起來,一縷一絲,連成煙霧。
杜山闌在座椅上摸到時涵的手機,他給充滿電了,不過屏幕碎得完全沒法用。
他不免又生氣,這副節儉過度的性子,是基因裏繼承了時薰,還是被駱家活活虐出來的?
他按住額頭,極其罕見地頭腦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
手機響了,是自己的。
杜山闌接通,那頭是寵物醫院,提醒他鸚鵡送到了。
他差點忘記還有只鸚鵡。
那晚沒能送出手,帶回家後,只要看見就想起許照秋在校門口為時涵穿衣服的畫面,幹脆放到寵物醫院寄養了。
今早出門時,他特意吩咐讓人拿過來。
結果又送不出手。
他冷冷地開口:“回家吧。”
司機聽從地啟動車子,往家的方向走。
不遠,十分鐘就到了。
杜山闌取了鸚鵡籠子,提著上樓去。家裏徹徹底底打掃過了,尋不到半分曖昧氣味,鸚鵡膽子小,不敢從籠子出來,唧唧地叫著,嶄新的腳環上刻著嶄新的名字:唧唧。
杜山闌在吧台倒了一杯酒。
端著酒杯,落地窗外一片繁榮江景,他坐擁的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人生,他人生卻唯有一件事處理不好。
他仰頭喝完,不曾看終於從籠子爬出來、飛到桌椅沙發蹦蹦跳跳的鸚鵡一眼,路過後慢吞吞地上樓,推開書房的們,走到書桌後方的高大書櫃前。
那一行那一格,存放著證明過去存在的證據。
丟下駱希涵之後,杜山闌有了心病,每當想起,便拿出來看看。
是,他有私心,調查完駱星遙,他就知道時涵是怎麽失憶的,他選擇讓一切自然塵封。
他有愧,卻又一直留著這種東西。
還是如往常一樣拉開抽屜,看到裏面的場景,杜山闌眼皮跳了跳。
抽屜裏的東西被翻的亂七八糟,全然沒有過去的整齊模樣。
書房裏的東西是不準阿姨動的,這裏也很少有其他外人來……杜山闌突地想起,昨晚他搖搖晃晃地走進家門,想來看這格抽屜,然後看到了時涵……
他怔住足足好幾秒。
腦海裏緩緩浮現另一個猜測。
他猛地掏出手機,擡起喚醒的一瞬,屏幕上卻展開一條微博推送:許照秋新男友現身,暈倒瞬間毫不猶豫抱起。
杜山闌的腦子再次空白。
消息是娛樂號發出來的,配圖一共三張,倒沒有拍到標題裏的暈倒瞬間,但許照秋正臉拍得一清二楚,而他懷裏的人,腦袋雙手無力下垂,顯然是暈了過去。
杜山闌立即懂了。
電視台大樓門口,不乏專業狗仔蹲守,許照秋這號人物公然露面,懷裏還抱著人,當然百分百被拍。
許照秋不差這一個緋聞,話題中心是時涵,吃瓜網友先是不認識,然後扒出了是誰,得知是純新人,評論區嘩聲一片。
杜山闌敏銳地發現,熱搜榜末尾出現了一個詞條:#駱星遙 新起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