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關窗戶】

阿列克塞有夜盲症,晚上根本看不清東西。

他從城區的大巴紮往河邊走,悄悄遊過伏爾加河,繞著要塞很遠往前走。

黑夜裏不需要眼睛,反正朝東邊跑就是,那裏全是胡爾扈特部的地盤。歷史上,土爾扈特部東歸的時候,連伏爾加河西岸都被他們占了,沙俄的要塞和城市被土爾扈特部草場圍在中間。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阿列克塞累得氣喘籲籲,營養不良的身體已經難以支撐。

他完全看不清周遭啥情況,只能扯開嗓子大喊:“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啊?”

邊喊邊走,終於有牧民聽到,從帳篷裏沖出來就把他抓住。

雙方無法交流,普通牧民不會說俄國話。

第二天上午,阿列克塞被押去見首領,部落首領又把他帶去見國王。

謝淵本打算順道訪問希瓦汗國,還未啟程就聽說有俄國人投奔。簡單了解情況,謝淵問道:“城堡裏的射擊軍為什麽想投靠過來?”

阿列克塞說:“我們快餓死了,這半個多月,我已經餓死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謝淵疑惑道:“城堡裏缺糧嗎?”

阿列克塞回答:“總督老爺不缺糧,但我們射擊軍缺糧。”

謝淵聽得更迷惑:“你們不是軍人嗎?總督不發糧餉的?”

阿列克塞說道:“我們是射擊軍,生下來就是。我爸爸是,我也是,我兒子還是。遇到打仗,我們就拿起武器。不打仗的時候,我們就找工作養家,還要應付老爺們的差事。前些時候,城市被洗劫了,現在我們找不到工作。”

謝淵恍然大悟,眼前此人是沙俄軍戶啊。

“像你這樣的,還有多少人?”謝淵問道。

阿列克塞說:“有兩百多個。”

謝淵又問:“平時都住在城堡裏。”

阿列克塞點頭:“都住城堡裏。”

謝淵再問:“都有火槍嗎?彈藥有多少?”

阿列克塞說道:“有的已經沒有火槍了。彈藥也不多,我們平時沒有彈藥,是前段時間守城時發下來的。”

“其他守軍有多少人?”謝淵繼續問。

阿列克塞說:“邊防軍有三百個,還有總督老爺的扈從二十多個。這些當兵的,跟我們不一樣,他們可以吃飽飯。”

謝淵轉身用蒙古話說:“國王殿下,你建國得有都城啊,我看這阿斯特拉罕就適合做都城。”

書庫爾岱青聽得心動,但又遲疑道:“這人會不會是詐降?”

“那就看你敢不敢賭了。”謝淵說道。

阿玉奇說:“爺爺,可以賭一把。”

阿斯特拉罕不僅是要塞,其河對岸的城區,更是裏海岸邊的貿易中心。占領這裏,沙俄與波斯的貿易就得斷絕,想做生意必須給土爾扈特國老實交稅。

如此重要的城市,沙俄不會善罷甘休,極有可能調集數萬大軍,甚至是十多萬大軍前來攻打。

機遇與危險並存,就看土爾扈特人能否扛得住。

書庫爾岱青依舊在猶豫,他實話實說道:“我們已經對付的俄國人,撐死了能有幾百上千軍隊。如果占領了城市,就要面對無休無止的進攻,沙皇要是派來一二十萬大軍,我們怎麽可能守得住?”

謝淵冷笑:“到了嘴邊的肉都不吃,自己草場旁邊的城市都不敢占,那你們還留在這裏作甚?趁早率部東歸算了,否則河邊的俄國人會越來越多,幾十年後你們連草場都保不住。”

這話說到根子上了,此時不占據城堡,今後就永遠也別想。

就像另一個時空,土爾扈特部的草場,遍及伏爾加河下遊兩岸。可沙俄城堡卻屹立在河邊,就像在蒙古人心臟紮下顆釘子,蒙古人只能臣服於沙皇,並要面臨無休無止的兵役。

沙皇也不向他們收稅,但隔三差五征兵。有時一兩千,有時三五千,把蒙古人拉去打仗,傷亡率一般在20%左右。

打贏了撈不到好處,打輸了就損失慘重,打得胡爾扈特部人口不斷下降。

“我給你出個主意,”謝淵說道,“占領城堡和城市以後,你得嘗試著接納別的民族。管他東正教還是綠教,你允許他們信仰自由。不管沙俄征多少稅,你都稍微減一點。讓所有人都知道,做你的臣民,比做沙皇的臣民更劃算。”

要塞對岸的城區,集市叫做大巴紮,聽名字就知道信什麽教。

胡爾扈特國必須實行宗教自由,才能統合東正教、綠教和佛教民眾。否則的話,不用沙俄打來,他們自己就要內亂。

書庫爾岱青對宗教自由不抵觸,否則就不會跟頓河哥薩克攪在一起,他點頭說:“只能這樣了。”

在擊敗俄國遠征大軍之前,必須宗教自由,各族必須一致對外。

謝淵說道:“你們的外交形式還不錯,西邊的頓河哥薩克是盟友,北邊的巴什基爾人也跟你們交好,東邊的小玉茲又是一盤散沙。對了,東南邊的希瓦汗國,跟你們的關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