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哭門叩闕】

《儒林拾趣》雜志社。

這份雜志最初屬於季刊,由於言論比較出格,經常影射朝廷政策,頗受傳統文人追捧。因此,很快改為雙月刊,接著又改為單月刊。

從銷量來看,其實比不上市井小報,平民百姓不喜歡這種玩意兒。但勝在讀者群固定,銷量一直穩中有升,雜志的死忠粉特別多。經過這次報紙論戰,《儒林拾趣》的銷量甚至突破5000大關,就連周邊省份都有人訂閱。

單期能賣5000份,已經屬於暢銷刊物!

張天植喜滋滋拿著一份稿件過來:“去飾兄,昨天有儒士主動投稿,我連夜把看完,真是寫得蕩氣回腸!”

“我們不收啊。”翟文賁提醒。

張天植說道:“這本不一樣,講的是河南某個地方望族,世世代代詩禮傳家,又修橋鋪路、捐資辦學、開倉濟民。時逢明末亂世,先是遭遇流賊,募兵守城報國,族中子弟皆忠勇之輩。又逢韃子入關,散盡家財抗擊後金,族中兒郎多戰死,族中女眷多殉節。殘余族人,好不容易逃到南方,追隨大同軍殺回河南,事後又被分走了族田……”

“等一下!”

翟文賁連忙叫停:“你瘋了?這種也敢收!”

張天植不以為意:“放心,分田寫得很含蓄,並沒有明著跟官府作對。不信你自己讀讀看,分田著墨不多,不會因此獲罪的。”

“真的著墨不多?先給我看看。”翟文賁不敢大意。

張天植專門翻到分田那部分,翟文賁仔細閱讀,發現果然著墨不多。濃墨重彩描寫的,是兒子殉國、兒媳殉節的一個老鄉紳,由於招不到奴婢,而且招不到佃戶,只能自己劈柴煮飯,年過半百還要親自耕田。最終,因為遭受以前的家奴折辱,僅剩的兒子又過了科舉年齡,老鄉紳心灰意冷投河自盡。

翟文賁眉頭緊鎖:“有些對話需要修改,不能對新朝懷有怨氣。地方官吏,也必須寫成好人。壞的是那些家奴,分得主人的田產,還要戲弄辱罵主人。這個兒子,也不該怨恨朝廷,結局改為去縣學教書。老鄉紳投河自盡也不妥,容易被官府盯上,改成害病被庸醫治死了。”

張天植有些不高興:“這麽一改,便不精彩。”

翟文賁嘆息道:“唉,次先兄,不改會惹禍的。去年各省清田,因為破壞田政死了多少人?咱們反對女子科舉,鬧得再兇,朝廷也不會管。可一旦涉及田政,這報紙就肯定辦不下去了!”

張天植沒有反駁,但也沒有贊同。他家就被分走了田產,他自己也超齡無法科舉,他也看不慣曾經的家奴不把自己當回事兒。這本,他太有代入感了,真的是一個字都不想改。

翟文賁勸道:“次先兄,我家也被分田了,我難道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嗎?必須改,你下不去手,我來執筆便是。而且就算改了,能懂的讀者,照樣能看懂,照樣能夠共情。”

“好,就由你來改。”張天植選擇妥協。

張天植還未動筆,合夥人李巽推門而入。

李巽喜滋滋說道:“好消息,今科會試,一個女貢士都沒有,女子全部落榜了。”

“大善!”

張天植拍手贊嘆,又說:“該當乘勝追擊,再寫幾篇文章,論述此次會試始末,論述女子不適合科舉做官!我們各寫一篇,再請朋友們寫幾篇,選擇最好的兩篇下期刊載。”

三人都高興得很,報紙銷量提升了,論戰勝利也看到希望。

李巽笑道:“今夜我做東,去玄武湖畫舫遊玩。招來名妓湊樂,你我兄弟擊缶高歌,逢此喜事當浮三大白!”

“應該宴飲慶賀的,這幾年就沒如此高興過。”張天植說道。

屋外突然一陣嘈雜,很快湧進來十多個年輕人。

為首之人,拱手作揖道:“在下張希良,見過諸位先生。”

張天植連忙回禮,一頭霧水問:“諸生這是……”

張希良解釋說:“我等皆為今科落榜士子,有意叩闕請命,無奈人少式微。聽聞三位先生重道好義,特來請求幫助。請三位先生,聯絡更多落榜士子,一起叩闕請求陛下增加科舉次數。”

旁邊一個落榜生,立即幫忙闡述:“張兄曾是湖北鄉試(湖北大學生畢業考)第一,這次因為吃壞了東西,拉肚子發燒耽誤做題,竟連會試末榜都沒考上。”

張希良說道:“叩闕非為我一人,天下士子無數,總會因為各種事情,導致會試考得不好。而朝廷只準每人考一次會試,實在太不近人情!”

又有一個落榜生說:“我是廣西來的。廣西鄉試,由桂林大學校長孔應陶主持,由禮部員外郎孫茂、督察院禦史劉君恩、廣西大法官邊濤聯席監考。桂林士子皆傳,考試之前便已泄題。有巨富買通監考官,致使不學無術之人,也拿到了桂林大學畢業證,有資格來到南京參加會試。而勤奮向學之人,卻被科舉舞弊者搶占了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