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探礦隊與豬尾巴】(第2/3頁)

寬進嚴出,畢業很難。

天下士子對這套很熟悉,除了科目不同,其他全是國子監的規矩。國子監雖然沒有年級,卻使用升班制度,修滿多少學分,就升入更高級的班,全部學分完成即可畢業等分配。

大明國子監的制度還是很先進的,可惜在明中期就搞廢了。

朱元璋對國子監寄予厚望,請名師大儒教學,培養出了許多官員。

可漸漸的,科舉制度把國子監給踢開。

飽學之士都不願在國子監做老師,因為只有管理崗位屬於官員。老師們都想當官,哪裏願意在國子監任教?

到了明中期,國子監的老師們,清一色全特麽是舉人出身,屬於自己都考不上進士那種。

老師不但教學質量堪憂,而且還無心教學,要麽認真讀書備考進士,要麽參加文會結交同道。

再加上可以捐錢捐糧做監生,學校的生源質量也垃圾,導致明末有好幾萬監生,卻根本不去國子監讀書。

徐霞客靠在樹幹上抽煙,說道:“這金陵大學,確實如大明國子監。陛下所行之事,也跟明太祖如出一轍。唉,且看著吧,只要恢復科舉,不出幾十年時間,金陵大學就要跟國子監一樣廢掉了。”

曹金笑道:“不一樣的,陛下不立賤戶。我這祖祖輩輩全是匠戶,在大明哪裏能讀書考試?大夥都說陛下是菩薩下凡,專門來救苦救難的。咱們做工匠的總算翻身了,這日子過得有盼頭。幾個兒子不指望,孫子輩說不定能當官呢。”

徐霞客默然不語,他家的田產被分走六成,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

好吧,也不能這樣說,至少江蘇的水利設施日趨完善,不像以前那樣害怕幹旱了。以前連年大旱,地主家有再多田產,也會將遠離水源的土地荒置。而且現在糧價也穩,就算因為打仗糧價大漲,也比崇禎年間低了無數倍。

可惜農民不聽話啊。

大地主家裏,每人可保留二十畝地,自己怎麽種得過來?老爺夫人,少爺千金,也不是種田的料。

那就只能佃租出去,租子還不能定高了,田租高些就沒人願意種,因為農民們自己也有地。

南方地主們,由於時局安定下來,漸漸忘記了災荒和戰亂,也忘了匪寇對他們有多狠。他們只記得以前田連阡陌、家仆無數,佃戶把他們神佛供著,見面了都得跪著說話。

而今田產所剩無幾,家奴也變成雇工,佃戶泥腿子們還神氣起來了。

地主們那個恨啊!

他們記不得趙瀚的好,只記住趙瀚的壞。一邊讓子弟讀書做官,一邊私底下腹誹不已,甚至有人造謠編趙瀚的黑料。

地主階層想要反撲,又缺乏實力,還無法團結。他們的怨恨,集中體現在落魄士子身上——這裏所謂的落魄士子,不是貧寒士子,而是那些不肯從小吏做起的讀書人。他們仕途黯淡,又跟地主的怨懟結合,開始寫詩詞文章、戲曲,追憶大明朝廷的萬般好處。

就連崇禎皇帝,都變成了聖君,全是奸臣在敗壞國家!

大明黨爭,延續到大同新朝的文學界。東林黨和所謂閹黨,寫文章互相謾罵對方,而且不直接開罵,都是隱藏在戲曲和當中。

比如一本,大反派以某某為原型。

趙瀚也感覺到一些輿論苗頭,如今已定下政策。等糧食稍微充足之後,重點向北方遷徙大族,非得把士紳望族拆得四分五裂不可!

大姐嫁去的徐家,已經被分拆成九股,至少得再拆一次才放心。

費家也要拆,拆幾支去山東、河南。

兩家皇親都拆了,其余大族還敢嚼舌頭?

天色將晚,徐霞客等人下山回村,正好撞見官差押來一批罪犯。

徐霞客頗為驚訝,問道:“這麽大年紀了,還罰役做礦工?”

官差指著那十多人說:“都是大漢奸。這個叫洪承疇,這個叫左良玉,這個叫孫定遼,這個叫孟熊弼……”

曹金啐道:“呸,不要臉!”

徐霞客好奇看過去,洪承疇擡手捂臉,左良玉卻神情恍惚。

“咳咳咳……”

左良玉突然咳嗽,捂嘴時手心全是血。他沒有得瘟疫,卻是真的病了,估計半個月就得死在礦坑裏。

官差指著洪承疇的辮子,笑著說:“幾位且看,金錢鼠尾。陛下不準他們把辮子剪掉,一路都有人圍觀咧,這豬尾巴多醜啊,也不曉得韃子咋想的。”

洪承疇遮住了臉,卻遮不住辮子,因為他的雙手被枷了。

曹金邁步走過去,揪住辮子扯了扯,笑道:“還真跟豬尾巴差不多。”

洪承疇的腦袋被扯得向後揚,心中只覺受了奇恥大辱。他怕死,所以投降滿清;他怕死,所以被大同軍抓住;他怕死,所以一路被押來江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