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熟人好多】

“就這麽走了?”蔡邦俊問。

張應誥嘆息道:“此人怒火中燒,若是不走,怕要真的動手。”

蔡邦俊憤怒道:“我就不怒火中燒?大冷天出來奔襲,就為了什麽圍魏救趙?若是反賊不主力不在豐城怎辦?若是反賊主力就在吉水怎辦?如今永豐縣不讓進城,萬一作戰不利,你我連個退守的城池都沒有!”

“真到了那個時候,只要我們撤兵及時,永豐知縣必然開城,”張應誥露出無奈笑容,“其一,他畢竟是朝廷命官,我見他軍容嚴整,實乃幹練之才,這樣的人不可能從賊;其二,我們一路後撤到永豐縣,屆時反賊大軍逼近,永豐知縣不放我們入城,他靠什麽抵禦反賊進攻?畢竟我們有五千大軍。”

張應誥沒有猜錯,劉綿祚這種官員,是不可能投賊的。若此人還活著,也肯定把友軍放進城中。

但劉綿祚死了呢?

當然,劉綿祚死不死,其實無關緊要。因為張應誥出兵的第四天,趙瀚就接到王廷試的密報,知道吉水縣後方有人來偷襲。

吉水縣有五百士卒駐守,主要就是為了防備來自東邊的敵人。

此城離吉安府城非常近,只需堅守半天,總兵府的援軍便能坐船抵達。

不管接沒接到密報,吉水縣都不會有失,但吉水百姓肯定遭殃。

張應誥也知道危險,因此他不會去攻城,甚至都不會靠近吉水縣城。

張應誥親自乘坐小船,帶著一個向導,順流而下探查地形,五千余大軍則在永豐縣境內駐紮。

“官老爺,前面是柏郊鎮(八江鄉),”向導詳細說道,“從永豐縣到吉水縣,柏郊鎮最是繁華熱鬧,每天都有很多商船停泊。”

烏江和恩江是同一條河,永豐縣境內叫恩江,吉水縣境內叫烏江。

柏郊鎮位於烏江和八騰河的交匯處,距離吉水縣城有四十裏。這只是直線距離,河道七彎八拐的,實際路程有六七十裏,而且兩岸多山,必須沿著河谷走。

張應誥仔細觀察地形,發現此處乃絕佳伏兵地點。

由於有一個大急灣,因此江中泥沙淤積,形成大大小小的沙洲。這個地方,200料以上的船只別想通過,稍不注意就會擱淺,甚至100料以上的船只都會有擱淺風險。

如此,即便反賊有水師也不怕,大型戰艦根本無法追擊,反賊士兵得下船用腳追。

西岸多山嶺,可設置伏兵,多豎旗幟,定叫反賊草木皆兵!

東岸的村落,可將百姓驅散,然後順勢搶掠柏郊鎮。村民和鎮上的居民,必然奔去吉水縣城報訊,屆時可佯敗,真敗也無所謂。只待反賊追來,兩岸伏兵盡出,反賊水師大船又過不來,或許可以來一場大勝。

小勝或者小敗也能接受,反正他們只是襲擾後方,逼迫反賊主力從豐城撤兵。

就算被打得潰敗,由於潰兵不熟悉地形,也必然沿著河岸潰逃,到時候回到永豐縣再收攏潰兵便是。

張應誥當即坐著小船,回到永豐縣地界,跟蔡邦俊商量好第二天發兵。

兵貴神速,他們這次沒有再沿途劫掠,甚至沒有排除搜山隊,也沒有派出查看情況的哨船,順著河岸半天就抵達伏擊點。

蔡邦俊率領較弱的撫州兵,帶上全軍所有旗幟,去西岸山嶺進行埋伏。

同時,張應誥親率精銳廣信兵,在東岸掃蕩村落,準備一路殺到柏郊鎮,造成的聲勢越大越好。只要反賊大軍敢來,兩岸伏兵皆出,必然殺他個措手不及!

就是,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

村裏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此時此刻,費如鶴正在士紳的大宅裏打哈欠,他已經帶兵來這裏等候足足五天了!

便是永豐縣城,都有費如鶴派出的哨探,張應誥一舉一動都被盯著。

張應誥做夢都想不到,他前腳出兵,反賊後腳就得到情報。

否則的話,仗著優勢地形,張應誥真能來去自如。

“不對,快快撤軍!”

張應誥發現江邊村落空無一人,連家禽家畜都沒見著,立即驚恐大喊著撤兵,同時讓人給對岸的伏兵發信號。

他們順著江岸原路撤走,費如鶴則帶兵直撲其後路。

若是張應誥不信邪,繼續前往柏郊鎮,那裏有一千士卒等著他。統兵者為李顯貴,武興鎮李家村人,趙瀚的第一任軍法官,現在已經轉為帶兵把總。

若是張應誥警覺性強,立即全軍撤退,那就要跟費如鶴撞個正著。

趙瀚的主力真在豐城,費如鶴只帶了五百正兵、一千農兵,李顯貴則是五百正兵、五百農兵。

柏郊鎮碼頭的小型商船,全部臨時被征用,裏面藏著古劍山的數百水軍。

“殺!”

哨探傳回官兵撤退的消息,藏在鎮上的李顯貴,立即帶著一千士卒追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