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神來之筆】(第2/3頁)

不多時,費元鑒被叫來。

短短十余日,費元鑒已經性格大變。他無論走到哪裏,都被家奴悄悄議論,偷著跑出去,更是被族中孩童譏為野種,曾經的跟班也躲得老遠不跟他玩耍。

費元鑒剛開始憤怒異常,誰說壞話他就打誰,結果反被人痛毆多次。

漸漸的,費元鑒變得沉默,不敢再踏入家門一步。

“鑒兒,過來!”張氏喊道。

費元鑒心中對母親也充滿怨恨,走過來之後不說話,甚至不肯喊一聲“娘”。

張氏起身,對陳氏說:“妹妹且坐。”

陳氏沒有推辭,坐在張氏剛才的座位。

“鑒兒,跪下!”張氏喝道。

費元鑒一頭霧水,雖不情願,卻也跪了。

張氏又說:“磕頭,叫娘,她是你親娘!”

“啊?”費元鑒瞠目結舌。

都說我親爹不是親爹,咋親娘也不是親娘了?

張氏解釋說:“你爹,確你親爹,我不是你的親娘。我當年確實懷上,但不足三月就小產。”

張氏拿出一把鑰匙,塞到費元鑒手裏:“雖不是親生,但這些年,我還是將你視若己出。我死以後,萬事要聽親娘的話。好生讀書,今後為我報仇,我是被你那些族兄、族侄逼死的!”

費元鑒已經大腦宕機,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去吧。”張氏揮手。

陳氏拖著費元鑒離開,帶著張氏的親筆書信,悄悄從後門而出,一路直奔含珠書院。

陳氏又叫來家裏的一個管事:“費敏,這三十多年來,我待你不薄吧?”

“夫人有什麽吩咐,老奴絕無二話。”費敏跪地。

張氏笑道:“老爺過世,府上人心惶惶,便我的陪嫁丫鬟,也都全家攜款逃了,我知道你肯定也自有盤算。”

費敏連忙否認:“夫人莫要亂想,老奴絕對忠心耿耿。”

張氏拍出幾張紙,緩緩說道:“這是你全家的身契,拿去官府可自立門戶。”

費敏驚訝擡頭。

張氏又拍出幾張紙:“這是一百畝地契,直接給你無用,肯定被別人搶走。”

地契確實無用,離族人的土地太近,一個家奴根本保不住。

張氏說指著一個箱子說:“把你的腹心奴仆喊來,將這裏頭的銀錢分了。不要你們做別的,三日之內,誰來家裏胡鬧,全部給我打將出去。三日之後,自可帶著身契和田契,去尋含珠書院的山長庇護,他會幫你恢復自由之身,也會幫你兌現那一百畝地。”

“夫人這是要?”費敏又驚又喜。

“我若不死,這件事完不了,”張氏竟笑起來,揮手道,“去吧。”

費敏立即磕頭:“夫人保重。”

當日,家奴費敏召集心腹,分了銀子便持棍防守家宅。

張氏孤身前往橫林宗祠,一路上被人戳脊梁骨唾罵。

當她來到宗祠時,許多族人也聞訊趕至,各種臟話鋪天蓋地襲來。

張氏冷笑,割破手指,在宗祠大門血書——吾身清白,以死為證!

“她要作甚?”

“不會真是尋死吧?”

“這婦人跋扈慣了,在祠堂撒潑都幹過,她會舍得去死?”

“倒也是。”

“今日又來宗祠,還血書清白,恐怕想做一場戲。”

“哼,費氏顏面都被她丟盡了,在宗祠唱三天大戲也沒人信她!”

“……”

張氏退後幾步,轉身朝族人冷笑,突然加速疾奔,撞向宗祠大門旁的磚墻。

鮮血噴湧,倒地不起。

眾皆大驚,紛紛上前圍觀,竟無人去請醫生搶救,都害怕無端跟她沾染關系。

含珠書院,山長室。

陳氏拿出那封書信:“請君過目。”

信件內容大致有三:

第一,張氏是清白的,並無通奸之事。

第二,費松年留下的產業,張氏已經整理出清單。五成捐給書院做學產,三成交給費元祿處置,只剩兩成留給她兒子。

第三,請費元祿主持公道,並保護她兒子長大成人。

費元祿讀罷書信,驚駭道:“何至於此,嬸娘糊塗啊,快快隨我去宗祠!”

等費元祿趕到,張氏已失血過多而亡。

費元祿命人收斂其屍體,拿著書信去找族長,接著召開族老大會。

一連開會好幾天,各宗支爭吵不休。

某日,突然吹吹打打,竟是要給張氏立牌坊。

牌坊橫楣,由馮知縣親書“貞潔烈女”。

兩側石柱,是獨苗舉人費映環所作對聯。

費氏的名聲保住了,而且家族還多了一座烈女牌坊。

含珠書院得到好處,費松年留下的五成產業,都成了書院名下的學產。

幾個主要宗支,也都得到好處,三成產業各有分配。

費元鑒不會被家族驅逐,而且還能保住兩成家產,只因他的母親以死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