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原府。

原悄正對著滿桌的手稿寫寫畫畫。

“公子, 您何必費這個心思去討好衛副統領?依我看,他今兒輸給了二公子,說不定會記您的仇, 來日幹脆不與您來往了。”金錠子一邊幫他磨墨, 一邊道。

“我這不是討好他,只是投桃報李,他幫過我那麽多次, 就當還他個人情。”原悄認真解釋道:“再說了,如果我能和他成為朋友, 那我二哥和他的恩怨,說不定也就慢慢淡了。冤家宜解不宜結,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此番原悄給原君恪制了個沙盤,他猜想衛南辭肯定會不高興。

但他們有言在先, 他也不止一次給對方提過醒, 所以他覺得衛南辭應該不至於真的記仇。

不過原悄心中終究有些過意不去, 這才決定也幫衛南辭做一個沙盤。

若是放在從前, 他是不會費這個心思的。

但前些日子他與對方朝夕相處,多少處出了點感情來。

尤其衛南辭那日在望月閣喝了酒之後說的那一番話, 讓原悄意識到, 自己或許可以嘗試和對方成為朋友。

“小公子, 有客人來訪。”

這時, 外頭傳來門房的通報聲。

金錠子聞言忙去開了門, 朝門房問道:“誰啊?”

“來的是位年輕公子,姓郁,在前廳候著呢。”門房道。

金錠子看向原悄, 問道:“公子, 您認識姓郁的公子嗎?”

“我……不記得。”原悄放下手裏的筆起身道:“過去看看吧。”

他不認識姓郁的朋友不奇怪, 畢竟原主的朋友,至今他也只見過上次在演武場幫著撐場子的佟江安他們。但如果連金錠子都不記得,就有些奇怪了。

原悄帶著金錠子隨門房去了前廳,便見一個武人模樣的青年起身朝他行了個平禮。

“您就是原小公子吧?”那人主動開口道:“今日冒昧打攪了,在下郁鳴聲。”

原悄一聽他自報家門,頓時想起來了,忙道:“你是我大哥的朋友吧?”

“郁某確實與令兄有過一面之緣,但不敢以朋友的身份自居。”郁鳴聲道。

“我聽我大哥提起過你。”

上回原君懷去梅園參加詩會,偶然結實了郁鳴聲,對方得知原君懷的木輪椅是原悄所制,便說想要拜訪原悄。

“郁公子是對木工活感興趣想與我切磋嗎?”原悄問。

“郁某此前倒是搗鼓過木工活,只是萬不敢在原小公子面前獻醜。”郁鳴聲道:“今日前來是想冒昧問一問原小公子,可否幫在下也制一把木輪椅?”

原悄一怔,下意識看了一眼他的腿。

“小公子別誤會,郁某腿腳並無疾病,乃是家中奶娘被腿疾所擾數年,一直不良於行。先前郁某在書上看到過關於輪椅的記載,曾想過找木匠幫著做一把,但沒有人願意接這活計,都說太費心神,且不好琢磨。”郁鳴聲道。

後來他自己甚至動手做過,結果自然是沒成功。

“原小公子若是能答應,郁某付多少銀子都願意。”郁鳴聲道。

“郁公子,我家小公子並不是木匠,也不靠著這個掙銀子。”金錠子忍不住開口。

郁鳴聲聞言急忙道歉,“郁某並非有意唐突,實在是無以為報。”

“無妨。”原悄一笑,“也不算是大事。”

“對原小公子或許不是大事,對郁某而言卻非比尋常。”郁鳴聲道。

他親生母親生下他不久就因病過世了,是家中奶娘將他帶大,因此他對於奶娘的情分與親生母子無異。

“你與我大哥是在詩會上認識的,你也是國子學的學生?”原悄問。

“是。”郁鳴聲道:“不過郁某比令兄小了幾歲,入學時令兄已經不在那裏讀書了,所以一直未有機會相識。”

實際上,在國子學的這些年,他不止一次聽說過原君懷的名聲,也曾看過對方的詩文和策論,每每都拍案叫絕、無比惋惜。但在原悄面前,他並未提及這些,以免有刻意套近乎之嫌。

“你是不是也習武啊?”原悄打量了他一眼,好奇問道。

“是,文人中習武之人並不在少數,就像原統領雖是武人,但書讀得也不錯。”

原悄聽他說話,只覺這人脾性直率坦然,似是很好相處。

而且他還在國子學讀書,說不定能和大哥成為朋友。

“木輪椅之事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可能要等過了年之後。”

郁鳴聲聞言高興不已,“無妨,郁某可以等。”

“銀子呢我就不要了,畢竟我不靠這個營生糊口。不過你若是願意的話,將來得了空,可否常來走動一二?我大哥這幾年不怎麽出府,身邊也沒什麽能說得上話的朋友。”

從前原悄摸不準原君懷性情時,是絕對不敢亂出這種主意的。

但經過詩會一事,他發覺原君懷內心深處,還是願意同人交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