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嚴時律說, 剛被他吵醒……

白念咽了咽口水,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應該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嚴時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平靜道:“如果你指的是視頻裏的叫聲, 那麽是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白念霎時漲紅了臉,幾乎是慌亂地辯解 ,“是季小澤發我的, 他說是學習視頻, 我就沒注意,一不小心才點到了播放。而且,而且我不知道你還在這裏……要是知道的話, 我肯定就不……”

“知道我在你也可以看, ”嚴時律穿上外套,一臉大度的表情,“雖然我不能給你提供類似要求, 但也不會剝奪你的相關愛好。”

白念:“……”

“我才沒有這種愛好好不好!”

“是麽?”嚴時律走到門口, 聽到這話又回了頭, 微微挑起眼眸,“可我怎麽記得, 你微博賬號裏有許多類似的作品?”

被束縛的西裝男, 眼淚汪汪的兔男, 妖冶的人魚……

“你別汙蔑我, ”白念搖頭,連忙反駁,“畫師搞黃是搞黃嗎?那叫搞藝術。”

嚴時律輕嗤一聲, 擡手揉了把白念的頭發:“強詞奪理。”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羽絨服, 聲音松弛帶著淺淺笑意, 和最初冷硬的模樣天差地別。就仿佛神祇走下神壇, 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

白念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心臟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可惡,明明只是被摸一下頭發而已,為什麽他心跳變得這麽快!

“怎麽臉這麽紅?發燒了?”嚴時律擡手想碰他的額頭。

白念這才猛地反應過來,捂著自己腦袋後退一大步。

“都說了別弄我頭發,壞了我的發型。”他佯裝憤怒,把羽絨服拉鏈拉到下巴,擋住了臉上的紅暈。

不敢再多呆,白念背著書包跑下樓梯,往寢室走去。

現在已經是期末考試周,大部分學生都待在教室和圖書館裏,熱鬧的西街相對安靜了下來。

路過體育館時,他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哪怕那人穿著臃腫的羽絨服,看起來也格外高挑,有氣質——是剛從舞蹈室出來的顧清辭。

最近白念有意避開顧清辭,已經很久沒有打過照面,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

眼看二人距離越來越近,白念有些尷尬地放慢了腳步。是假裝看不見嗎?還是若無其事去打招呼?

“白念?”他還在猶豫,顧清辭已經發現了他,主動走了過來。

白念擠出個笑,若無其事道:“你練舞這麽晚啊?”

“嗯,”顧清辭點頭,“我申請加入了俄羅斯的芭蕾舞團,這是我留在學校的最後一天,想多練練。”

“最後一天?”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白念不由得愣了一下。

顧清辭沉默片刻,點頭:“明天中午的飛機。”

白念有些茫然:“是……是為了躲我嗎?”

“倒也不是,很早以前舞團就給我發出了邀請,但我一直在猶豫,但是現在……”顧清辭仰頭,突然笑了一下,“或許出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白念呆呆地站在原地,被風吹紅了鼻尖。過了好久,他這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道:“那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

顧清辭看了他半響,忽地嘆了口氣:“白念,別在我面前露出這幅表情。”

白念眨了眨眼,有些茫然:“我怎麽了?”

顧清辭往前一步站在他面前,琥珀色的眼睛看進他眼底:“你再這樣,我會舍不得離開的。”

白念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做了什麽,他連忙後退一步,有些狼狽地低下頭:“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顧清辭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但他看到了白念身後的嚴時律,最後他只是後退一步,站在路燈下沖白念揮手:“那我先走了,再見。”

不過是一句再見,然而這一刻,聽起來卻仿佛是永別。

白念靜靜地站在原地,直到顧清辭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回過神來。

“嚴時律,”白念對身旁的嚴時律說,“我有東西落在畫室,你先回去吧。”

嚴時律沉默片刻,又問:“要我讓宿管阿姨幫你留門嗎?”

白念愣了一下,隨即搖頭:“謝謝你,但是不用了。”

嚴時律沒再多言,轉身獨自回到寢室。

白念一口氣跑到工作室,幾乎是急切地繃好畫布,拿起畫筆。

一筆筆顏料落在畫布上,逐漸勾勒出一道清晰的人影——那是舞蹈室裏的顧清辭。

白念永遠記得那個秋天,他推開體育館舞蹈室大門,看到的那一幕。

舞蹈室有一整面墻的落地窗,倒映著大片瓦藍的天空,還有金燦燦的樹葉。

顧清辭穿著一條灰色中褲站在窗前,獨自排練即將演出的芭蕾曲目。

白念進來時,剛好看到他起跳落下的那一刻。顧清辭足尖點地,身體騰飛到空中,舒展,再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