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真是欠你的,回家了還不高興!”

李卓懶得和他多說,她伸手把嚴時律撥到一旁,露出身後的白念,立馬換了張表情:“念念來啦?都好久沒見了,快進來讓我看看。”

“卓姨好,”白念遞上手裏的水果,笑容乖巧道,“不好意思啊,回來這麽久,一直沒來看您。”

“哎呀,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該我們照顧你才對。”李卓拉著白念的手,熱絡道,“我就你媽一個好閨蜜,她現在走了,你就把我當你媽。”

知道對方是說客套話,但白念還是很感動。他點點頭,用力握住了李卓溫熱的雙手。

回憶起早逝的閨蜜,李卓眼眶有些紅,就在她還想說些什麽時,嚴時律微冷的聲音響起。

“媽,我好像聞到糊味兒了。”

“啊,我的辣子雞!”李卓這才反應過來,她抹了把眼睛,風風火火沖進了廚房。

“白念你先休息一下,”李卓一邊炒菜,還不忘招呼白念,“先讓阿律陪你玩玩,吃飯還要等一會兒呢。”

白念:“好的,我知道了,您先忙吧。”

換好拖鞋後,白念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

上一次他坐在這裏還是四年前。

母親去世後,父親也辭掉了A大的教授職位,選擇接受企業聘請南下工作。

搬家前一天,年僅14歲的白念提著母親留下的蘭花,只身前來與李卓告別。

他還記得當時李卓抱著蘭花惆悵的模樣,也記得在他離開時,她那副欲言又止、但又什麽都沒說的表情。

時光靜靜流逝,時隔四年,白念再次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這個家依舊沒有什麽變化,只有書墻上的書越來越多,窗邊的植物越發繁茂。

“要去看看嗎?”嚴時律問他。

白念有些茫然地擡起頭。

嚴時律:“你母親留下的蘭花。”

白念一怔,慶幸道:“要的,謝謝,麻煩你了。”

陽台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植物,經過多年養護,這些植物都長得枝幹粗壯,葉片肥大,白念擡腳踏入其間,宛如步入一片茂密的森林。

他繞著陽台看了一圈,然後在一棵龜背竹下找到了蘭花。

蘭花品種是寒蘭,因為不在花期,只剩下一叢墨綠修長的葉片。

白念有些遺憾,嚴時律卻已經打開微信,翻出李卓的朋友圈給他看:“今年春節都開了花。”

白念一怔,隨即湊到嚴時律身邊,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照片裏,一朵朵淺綠色的蘭花綻放在春日裏,花朵清新艷麗,葉片修長優雅,開得比四年前還要繁茂。

原來不是所有東西都逝去了,原來還有被好好留下的。

看著這一幕,白念鼻頭突然一陣發酸,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謝謝,謝謝你們。”

此刻他的眼眶紅通通的,看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但他整個人卻在笑,不是強顏歡笑,而是由內到外都散發著喜悅。

嚴時律不由得愣怔了片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沒什麽,都是我媽養的,”他別開臉,聲音有些不自然,隨便找了個理由轉移話題,“你的脖子怎麽回事?”

白念反應了兩秒,這才明白他在說什麽。

“還不都是你,”說起這個白念就郁悶,忍不住埋怨起來,“明明約好的是11點,結果你提前二十分鐘就走了。我澡都沒洗,身上還沾著顏料。”

嚴時律一愣,有些茫然地問:“那你要洗澡嗎?”

在人家家裏洗澡多不禮貌,白念搖頭:“我擦一擦就好了。”

“哦,”嚴時律呆呆地站在一旁,過了一會兒又說,“那你要醋嗎?”

“你還知道醋能洗掉顏料呢?”白念有些意外,但他不等嚴時律回答就搖頭,“不用了,皮膚上的用水洗就好,衣服上的我回去再洗。”

嚴時律人已經走到了廚房門口,聞言又停了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洗什麽呢?”李卓從廚房裏探出一個頭。

嚴時律:“白念畫完畫就過來了,身上顏料沒來得及洗。”

“這可不行,丙烯顏料還有毒性吧?”李卓握著鍋鏟,擔憂道,“等會兒還要吃飯呢,萬一不小心誤食了怎麽辦?你也是,愣著幹什麽?還不帶念念去洗個澡。”

“他說不洗。”嚴時律開口,語氣仿佛在告狀。

“他說不洗就不洗啊?”李卓來了脾氣,“念念那麽乖,肯定不好意思麻煩我們,說不洗是客套呢,你怎麽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

嚴時律沉默片刻,轉身對門外喊:“白念,我媽說丙烯顏料有毒性,讓你去洗澡。”

白念微囧,連忙道:“卓姨,沒事兒的,我們畫畫天天都要和顏料打交道,不影響健康,不食用就沒事。”

“那也不能就這樣留著呀,像只小花貓。”李卓輕拍白念胳膊,催促道,“反正吃飯也還早呢,你嚴叔叔今天有個研討會,得12點才能回家,你剛好去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