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又傻又醜的毛絨玩具

池越站在音樂廳後門與前廳的連廊處,後門出去就是巨大的草坪和湖泊,連廊一側連接著一條安靜的走廊,走廊兩側大概各有十幾個房間,池越問音樂廳負責人這些房間是做什麽用的。

翻譯還未開口,池越做了制止的手勢,他英文極好,雖然音樂廳負責人說話時帶著濃重的本國口音,池越仍然不需要翻譯浪費時間。

唐湉在池越身旁小聲補充道:“每個房間我們都檢查過了,沒有找到策哥。”

池越輕微蹙著眉,走向第一個房間推開門。

房間裏面一目了然,是堆放整齊的各類樂譜,音樂廳負責人在池越身後解釋道:“這些房間基本是儲物用途,為了搬運方便,大多都沒上鎖。”

池越問:“有雜物間嗎?”

負責人點頭,指向連廊盡頭。

池越大步走了過去。

池越推了一下,門從裏面鎖住了,唐湉面色一沉,急道:“我們檢查的時候這扇門並沒有上鎖!這間屋子確實是雜物間,當時我推開門看了一眼,見裏面沒人就離開了,著急去另外的……”

沒等唐湉說完,池越便擡腿踹門,池越的力氣很大,但一腳踹過去後,厚重的木門居然紋絲不動。

池越轉過身助跑了幾步,飛身踹向木門,木門被撞擊得霍開一條縫隙,池越連著踹了十幾下,每一下都發出巨大的聲響,震得在場的人目瞪口呆,音樂廳負責人面色煞白地看著池越,顯然是被池越前一秒還禮貌得體,後一秒卻陰鷙狠戾的巨大反差給震驚到了。

巨大的踹門聲,一聲接一聲落到唐湉心口,唐湉的心愈加沉郁。

門終於被踹開了,池越徑直走了進去。

房間很黑,空氣裏有刺鼻的煙味,整個雜物間除了堆放在角落的置物架和堆積在墻角的紙箱,並沒有許策的身影。

池越拍開燈,雙眼在越來越濃的煙霧中熏得赤紅,他大步走到置物架後,見到亂七八糟的紙箱後面還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濃煙正是從那扇門裏飄出來的。

唐湉反應極快地走出雜物間,讓範星瀾攔住劇組和音樂廳的工作人員不要進來,他轉過身,迅速地關上了被池越踹壞的雜物間木門。

池越一刻都沒有猶豫,動作利落地踹開雜物間的內門,鋪天蓋地的濃煙滾了出來,池越讓唐湉守在外間,一個人走了進去。

唐湉聽到一個年輕女性怪異的笑聲,有點像格蕾絲的聲音,然而下一秒,女人的笑聲驟然停頓住,唐湉聽到有重物撞到墻上的聲音。

唐湉緊張地看著不時有煙霧竄出來的小門,也許只有半分鐘,也許有兩三分鐘,唐湉看到池越抱著許策走了出來。

許策身上蓋著池越的外套,大半張臉掩在衣服裏,鴉青色的睫毛軟塌塌地覆在臉頰上,將露在外面的小半張臉襯得愈加蒼白透明。

池越的面容很冷靜,手臂上卻凸起了極其明顯的青筋,他交代唐湉,“先去醫院,外面清場了嗎?”

唐湉目眥欲裂,先是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動作很輕地將池越的外套拉上來一些,把許策的整張臉遮好,聲音裏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音樂廳內只有工作人員,外圍沒有清場,從後門走,坐你的車。”

池越永遠不想回想起他見到許策時的情形,雜物間的小隔間內濃煙滾滾,許策被人綁在椅子上,垂著頭闔著眼,面色蒼白,毫無生氣,淺色的衣服上血跡斑駁。

池越不由地閉了閉眼,只覺整個後背冷到發疼,四肢百骸的力氣似乎在一瞬間被悉數抽盡。

那個發瘋的女人一邊燒著許策的海報和照片,一邊嘶聲竭力地喊道:“許策,你裝什麽死!把眼睛給我睜開!我要錢!馬上給我錢!否則我每天都把你的照片燒給任志丘,讓他陰魂不散地纏著你,讓你永無寧日!聽到沒有!給我錢!哈哈哈哈……給我錢!”可怖的笑聲在翻飛的吐著火舌的海報和滾滾濃煙中顯得詭異無比。

池越滿身戾氣地走向女人,將她從地上一把拽起來,猛地往墻上砸過去,女人的身體被大力地撞向墻壁然後摔倒在地,瞬間沒了聲音。

池越下手極重,絲毫不關心對方是死是活。

然後,他轉過身看向許策,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摧心剖肝的劇痛。

滾燙的眼淚從池越赤紅的眼眶處跌落下來。

池越解開綁在許策身上的繩索時,雙手抖得厲害,生怕多用一分力,會讓許策更痛。

池越動作很輕地把許策抱進懷裏,許策的身體很柔軟,輕得像片羽毛。

池越小心地將許策的頭靠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許策的頭發和額頭柔軟地貼在池越脖頸處,像一個無依無靠的,只能在池越懷裏才能感到心安的人。

司機驅車趕往醫院的路上,池越一直抱著許策,許策一動未動地闔著眼,手臂從蓋在身上的外套下滑了出去,上面有明顯的被捆綁後留下的深紅色印記,池越的眼眶灼燒得厲害,他把許策的手臂很輕地攏進外套裏,掩耳盜鈴般遮擋住那些讓他難以承受的,肝膽俱裂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