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能動,不敢動

池越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許策的臉掩在夜色中看不真切,池越心裏越發忐忑。

許策也想說點什麽,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整個房間安靜得有些難堪。

問題明明是自己提出來的,但池越回答後,許策心底深處卻突然竄出一股子焦躁和不安,就像是指甲邊長出的倒刺,或者是被蜜蜂不輕不重地蟄了一下,在皮膚上留下了小小的一根螫針。

“你小子,成日臭著一張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勁兒,居然也有慫的時候。”許策刻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輕快一些。

“有喜歡的人是好事情,學生時代的愛情最美好了,但…我還是覺得吧,讀大學的事,可以再謹慎一些,再斟酌斟酌……”

許策小聲說道:“可能你會覺得我說的這些話老氣橫秋的……人一輩子挺長的…小崽,未來你還會遇見很多很多的朋友,喜歡你的人,你喜歡的人……”

“很多現在放不下的人或者事,過幾年再回頭看的時候,也許就不會有那麽深的觸動。”

許策的手無意識地抓著薄被,指尖用力到發白,“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小時候我們很喜歡的一個玩具丟了,怎麽找都找不到,當下特別難過,特別傷心,後來時間久了,對那件玩具的不舍和喜歡可能也就漸漸淡了……或許到了某一天,我們都記不得自己曾經是那麽喜歡這個玩具……”

“也有可能在某一天,我們無意間在某個塵封的角落找到了它,也許心裏還是喜歡的,但是現在的喜歡和曾經的喜歡已經不再是同樣的份量和意義……”

池越安靜地躺在床上,聽著許策說的這些話,心裏想,許策是真的對他好,但這些好,都是建立在許策什麽都不知道的基礎上。

池越心裏交織著失落與歡喜,兩股勢均力敵的情愫在胸腔裏狠厲地沖撞,沖撞得似乎快要將他的骨頭與經脈都碾為齏粉。

他現在特別想抱住許策,把他緊緊地扣在懷裏,攏在身下,讓許策得以清晰地聽到他奔騰的血液裏叫囂的聲音。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池越心臟的每一下跳動,都暗藏著許策的名字,池越知道,只要他的心跳沒有停止,許策的名字就永遠不會從他的生命裏消失……

然而在這個當下,池越卻依舊不能動,不敢動。

池越腦子裏繃著的那根弦依舊清醒地嚴厲地提醒著他,還不是時候,不要嚇到他……但池越知道,這根弦已經變得搖搖欲墜,不堪一擊,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斷掉。

這晚過後,倆人都沒有再提及這個話題。

池越看上去不著調,其實還挺會照顧人的,早上出門前,他會把保溫飯盒放在臥室的床頭櫃上,中午學校有兩小時的休息時間,他會帶熱菜熱飯回來同許策一起吃,晚自習請了假,通常六點前就能到家。

吃完晚飯,許策一般是窩在床上繼續惡補學校的功課或者背劇本,池越則坐在書桌前自學大學的課程。

許策偶爾擡起頭,都能感受到池越快速移開的目光,之後許策便留了心,好像……池越經常偷偷看他……比如剛剛,許策無意識地舔了下嘴唇,覺得有些口渴,正準備拿床頭櫃上的水杯,池越就走了過來,把水杯遞到他手裏,待他喝好水,池越又立刻接了過來,然後去樓下重新接滿一杯溫水上來。

那個隱晦與模糊的念頭重新在許策心底悄無聲息地冒出頭來,然而直覺在第一時間告誡自己,這個念頭太過危險,千萬不要去探究它。

於是,一向有些膽小的許策,立刻把這個念頭給無情地趕跑了。

池越感受到許策看向自己的目光,他盡量讓自己不動聲色,可剛剛…許策喝水的樣子,還有留在許策唇上的那抹水光,都讓他倍感煎熬……

雖然他可以把這些蠢蠢欲動的心思歸結為青春期神經內分泌變化導致的激素水平上升,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沖動只是因為許策,只有他。

池越面色鎮定地解數學題,心裏卻想著,他應該現在,立刻,馬上,走過去,把許策摁在床上往死裏親,雙手握著他纖細柔軟的腰肢,狠狠地吮吸他的唇珠,親到他的嘴唇和舌頭都被磨破,最後只能紅著臉,軟著聲音,哭著向他求饒。

……

一個月後,池越陪許策去醫院拆了石膏,許策的腳踝恢復得還不錯,身上那些淺的傷口也漸漸看不出痕跡。

許策又變得異常忙碌,劇組等著他回去趕戲,學校的功課也不能拉下,然而就是在這樣分身乏術的情況下,許策仍然沒有錯過池越高三上,期中考試的家長會。

家長會的前一天,人在劇組的許策聯系了池越的班主任,聽到池可欣這次還是來不了,許策很是煩惱,最後還是別別扭扭,忐忐忑忑,鼓起勇氣去找祁青泓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