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閉店後

音樂會開始前的這三天,溫燦在排演之余就會跑來咖啡廳,蹭蹭吃喝、摸摸琴。

正好,周溪泛這幾天也在店裏。

溫燦就和夏星眠周溪泛廝混在一起,一來二去,她就和周溪泛混熟了。

溫燦是個嘴賤心腸好的,周溪泛是個傲嬌嘴硬的,她們做起朋友來雖說鬥嘴多,但相處卻比那些表面朋友來得更加融洽。

溫燦一早就表明自己是個直女,周溪泛啐一口說你當老娘不挑食能看得上你?

然後兩個人會心一笑,磊落地做起坦坦蕩蕩的朋友來。

那一次和陶野單獨相處後,溫燦也再不提勸夏星眠回樂團的事了。

暗地裏,她還悄悄包了個紅包塞給夏星眠,說夏星眠結婚的時候她未必在國內,就當提前隨份子了。要是夏星眠願意,就拿這錢去買一台最好的鋼琴。

音樂會的前一天晚上,陸續送走了溫燦和周溪泛,小燕和兼職的大學生收拾完桌椅也走了,就留下夏星眠和陶野兩個人。

陶野在收銀台清點機子裏的零錢,對今天的賬。

夏星眠等她,就坐在鋼琴邊。拿著一份溫燦今天才捎來的新譜子,一邊零星彈幾段,一邊舉著譜子若有所思。

看了一會兒,夏星眠把譜子放到一邊,隨意地在琴鍵上按記憶彈奏起斷斷續續的曲子。

彈著彈著,不知何時,她慢慢地,隨著肌肉記憶彈起了那首刻在骨子裏的《一步之遙》。

頭兩小節一出來,陶野就“嗯?”了一聲,擡起頭看了一眼。

她很快就認出了這首曲。

夏星眠也偏過頭,含著笑和陶野對視。

陶野把最後一把零錢放進收銀機,合上抽屜,鎖好。然後走向鋼琴那邊。

她彎腰,從夏星眠身後看向黑白琴鍵,頭發垂到了夏星眠的肩上。

夏星眠暗暗地深吸一口氣。

好香……

陶野眼眸一轉,看向夏星眠脖側一塊非常明顯的紅痕。

那不是吻痕,雖然的確非常像。

這個叫做「琴吻」,是拉小提琴時,琴體在脖子上留下的不可避免的摩擦痕跡。

陶野之前一直以為,夏星眠小時候放棄拉小提琴是因為拉得太難聽,但後來發現不是。相反,夏星眠拉得還不錯,只是沒有專業提琴手那麽熟練。

她小時候放棄,就是因為拉小提琴會在脖子上留下「琴吻」,周溪泛總是拿這個打趣她。

別說小時候,就是這兩天,周溪泛也沒少打趣夏星眠脖子上這塊琴吻。

陶野沒有開口談論過關於琴吻的任何話。

可她心底深處,卻早已暗流洶湧。

夏星眠因為彈鋼琴而擁有的一雙細白修長的雙手,以及因為拉小提琴而在脖子上留下的紅痕琴吻,這一切被音樂與藝術浸染過的細節,都有一種莫名的性吸引力。

陶野每每看著它們,既覺得那是只存在於藝術殿堂裏的陽春白雪,又覺得,如今這陽春白雪只為自己所有,這殿堂只容自己侵踏,實在誘人難忍。

於是她情難自禁地伸出手,輕輕地摸了一下夏星眠的脖子。

撫摸的那瞬間,夏星眠彈錯了一個音。

“姐姐……”

夏星眠紅著臉縮了縮脖子。

她和陶野相處了這麽久,早已對陶野一舉一動裏蘊藏的意思如指諸掌。從陶野撫這一下的速度、力度、黏連度,她就懂了陶野在想什麽。

“……”陶野閉上眼,垂下臉,只是親了親夏星眠的額頭。

然後她斂起神思,繞到琴凳另一端坐下。

“這些天,我不在家的時候,還在練小提琴?”

“嗯。只在工作日的白天練一練,拉得不好,怕鄰居說我擾民。”夏星眠放松了身體,繼續彈手裏的曲子,笑著回答。

陶野:“我覺得你拉得很好啊。”

夏星眠搖頭:“樂器這東西,行外聽熱鬧,行內聽門道。我還差得遠。”

陶野:“是嗎?”

夏星眠:“在樂團,有個拉小提琴的師姐,那才叫拉得好。明天我指給姐姐看,到時候姐姐仔細聽一聽,就知道我這水平只是小孩子過家家罷了。”

陶野看著夏星眠那雙在琴鍵上舞躍的雙手,似尋常閑聊般,繼續問。

“你和樂團裏的人相處得都很好嗎?”

夏星眠點頭:“老師手底下的樂手,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師兄師姐們都是心思單純,只想著怎麽完成好音樂的人。所以,當年和他們可以說是一見如故呢。”

陶野:“在那裏交了不少朋友嗎?”

夏星眠:“嗯……”

陶野:“你不是已經有小周總這樣的至交好友了嗎?”

“那不一樣啊。”

夏星眠彈琴的縫隙裏,分出心來回答陶野的問題。

“溪泛和我關系再好,她也只是個只懂做生意的人而已,我沒辦法和她聊音樂上的事。術業有專攻,有些話,只能和懂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