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2頁)

夏星眠鼻尖猛的一酸。

陶野笑了笑,又使勁揉了揉夏星眠的發頂。

“你相信姐姐嗎?”

陶野沒有具體地問讓夏星眠相信她什麽,可是夏星眠似乎也約摸明白陶野的意思。

——你相信不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嗎?

夏星眠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是越來越緊地抱著陶野,洶湧而出的眼淚只消片刻便浸濕了陶野的肩頭。

陶野均勻地拍著夏星眠的背,安靜地等著她哭。

等感覺夏星眠顫抖的頻率由平緩變得急湊,再由急湊逐漸趨於平緩,好像哭得差不多了,陶野才松開她,取出紙巾來幫她細細地擦去眼淚。

“好了,沒事了。”

等夏星眠臉上的淚水都擦幹凈,陶野用食指很輕地摸了摸夏星眠的鼻尖。

“別想太多了。我不逼你,你也不要逼你自己。”

夏星眠:“好……”

“我們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明天還要回雲州。”

陶野看了眼表,已經到下午了。

“按照我們來岸陽的原計劃,還來得及去見一見我的父母。你還願意去嗎?”

夏星眠曲起手指,抹去睫毛上未幹的淚,溫順地點點頭。

陶野拉著夏星眠的手,走回酒店的停車場,找到車子,幫忙拉開副駕駛的門,等夏星眠坐進去了,才松開她的手。

車子從酒店出發,一路向著市中心開去。

眼看著窗外的建築變得愈來愈繁華,人群中牽著孩子的家庭愈來愈多,夏星眠才恍然意識到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麽。

於是,十指絞得越發糾結。

可是,車並沒有在市中心的某個小區或樓棟前停下。

窗外的建築,又漸漸的,從繁華變得荒涼。

她們穿過了市中心,駛向岸陽的另一邊。

又上了山,繞著山路,一圈一圈地盤桓。

車窗外,也變成了徹底杳無人煙的不牧之地。

路也窄小,夜幕垂落,觸目可及的只有車燈照亮的一小片茂密雜亂的樹叢。

到了山頂,都快要到斷崖前時,車子才停下。

她們撥開已經擋住路的枯樹枝,又向前走了數十步。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撥開枯樹枝後,眼前的景色豁然開朗。平坦的草地一望無垠,月亮半陷在山頂的邊際線上,繁星滿天,一片遮擋的雲也沒有。

陶野拉著夏星眠,繼續向前走。

直到,走到兩座已經被藤蔓和野花纏繞的墓碑前。

在墓碑前站定,看著碑石上鐫刻的一雙夫妻的名字,夏星眠驀然覺得,她心裏似乎並沒有非常意外。

陶野的父母,果然,已經去世了。

這句話出現在她腦海裏,鑲嵌在裏面的副詞,是「果然」,不是「居然」。

“我應該帶點東西來的。”

夏星眠懷著歉意,垂下頭,以晚輩的謙卑姿態望著那兩座墓碑。

“沒關系……”

陶野走上前去,用手輕輕拂去墓碑頂上的沙土。

“我聽別人說,他們生前的時候是性格很好的人,總是記好不記仇,見到誰都是笑呵呵的。他們一定也不介意那些身外之物。”

夏星眠問:“是姐姐的親生父母嗎?”

陶野:“嗯。只是可惜,我與他們……從來都沒見過。”

夏星眠:“很想他們嗎?”

陶野似乎紅了眼眶,沒有回答,只是別過頭去做了個深呼吸。

“別難過……”

夏星眠牽起陶野的手,安慰起對方。

“既然他們是那麽好的人,當年或許不是故意把你遺棄在孤兒院門口的,你們分別的這麽多年,他們肯定也很想念你。”

陶野幽幽地看向夏星眠,沉默著注視她好一會兒。

“你知道的,好像比我想象的還要多。”

夏星眠雖然目光仍然淡淡地投在墓碑上,但五指更緊地握住陶野的手。

“姐姐,我不止是知道得多。”

她咬了咬牙,腮頰的頜骨繃起。似乎用了畢生的狠心。

“其實有關於你的一切……我全部都知道。”

陶野愣了一瞬。

全部都……

她忽覺一種類似於被扒光了衣服袒露在夏星眠面前的感覺,心臟猛地加速跳動,眼神飄忽起來,略有結巴地問:“你、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怎麽知道的?”

夏星眠轉過頭,望向陶野的目光裏有似有若無的痛苦。

她回答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太過遙遠的時間點:

“7年前……”

“7年?”

陶野眼底的窘迫還未褪盡,驚詫就鋪陳而上。

“怎麽會是7年?我們認識也不過就是4年,怎麽……”

“就是在姐姐剛剛輟學,還只是個在酒吧端盤子的服務員的時候。在夏星眠只有17歲,夏家還沒破產,她也還不認識你的時候。就……”

夏星眠的後槽牙都要咬碎。

“就是在……我還是陸秋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