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花廊下

最後,那一晚,她們還是沒有做什麽。

好像她們兩個人都覺得還不是時候,就算這一夜肌膚相親,肌膚下的靈魂還是有著距離。有些心緒,有些準備,還需要再醞釀一下。

或是再等等,等一個可以真正貼近彼此的時間點到來。

躺在床上時,夏星眠望向窗外,想起陶野說那些話,又愧疚又感動。

可是越感動,心裏就越是亂,越覺得她選擇隱瞞是一種罪。然後,腦中就只剩混亂。

而陶野,躺在床的另一側,蜷起來攥緊了被子角。

她在看見夏星眠對著鏡子流淚的那瞬間起,就知道,她不可以再進一步了。

她可以等,也可以說服自己裝傻,但唯一不可以做的,就是再在這段關系中利用情與欲去作任何伎倆。

她以前已經錯過一次了。

這一次,明知那是不齒的,是不對的,她又怎麽能一錯再錯?

於是,這一夜,平靜如常地過去。

第二天,她們還是像往常一樣,一起刷牙,一起洗漱,有說有笑地討論早餐該吃包子還是面包。

吃早餐時,陶野接了個電話,和夏星眠說她在岸陽這邊有個生意夥伴要見,需要臨時出去一趟,大概下午回來。到時候再帶她去見父母。

陶野走後,夏星眠一個人留在酒店裏,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她忽然想起昨天匆匆一見的穆阿姨。穆阿姨好像提過一句,說這兩天她都還在酒店裏處理事務,沒事可以去找她聊聊。

正好她這會兒心煩,找個人聊一聊倒也好。

夏星眠問周溪泛要了她媽現在電話號碼,撥過去。

穆雪衣很快接起來,聽到是夏星眠的聲音,很開心地打招呼。

夏星眠:“穆姨,這會兒有空嗎?”

穆雪衣:“正好閑著。你下一樓來,到後面的花園,我就坐在花廊下喝茶呢。”

夏星眠便下了樓。

在花園的花廊下,擺著幾張放著零散茶具的小桌。

穆雪衣就坐在邊角花蔭下的一張小桌旁,桌上透明壺裏放著一包花料,她正在給壺中倒熱水。

夏星眠走到桌邊,在穆雪衣對面落座。

一朵不知名的稍長的花從藤蔓上垂下來,在她坐下時掃過了她的頭頂,一片花瓣留在了她發間。

“穆姨好……”

她客氣地打招呼。

穆雪衣指了指茶壺,“剛泡上,等會兒就可以喝了。”

夏星眠:“沒事,不急。”

穆雪衣笑了笑,直言道:“其實我昨天和你說有空來找我,本來就只是寒暄。我倒不是怕你找,只是從小看著你長大,太了解你了。你就是個不怎麽愛和人交流的性格,如非必要,你是一定不會主動找人聊天的。”

夏星眠嘆口氣,“穆姨這麽聰明,我也就不說繞彎子的廢話了。我……是有些想不明白的事。”

穆雪衣用手指挨了挨茶壺,試探著溫度,“我猜猜,和你這次帶來一起開房的人有關,對嗎?”

夏星眠:“不是我帶她來開房的,我們不是專門來開房的,只是要去一個地方,路過這兒剛好歇個腳……”

穆雪衣挑起唇角一笑,“那不重要。”

“對,是不重要。”

夏星眠釋然地笑了一聲,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開始解釋這種無關痛癢的問題。

“人呐,一輩子總要被情情愛愛的事困一遭。”

穆雪衣拎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和一小碟冰糖推到夏星眠面前。

“我記得你幾年前出人頭地過,那年炙手可熱的小鋼琴家,國際鋼琴大師的關門弟子,我在岸陽都看過對於你的新聞報道。

可是聽小稀飯說,你突然和一個人分開了,然後就到處閑散亂逛,不再彈琴,慢慢又變回籍籍無名的普通人。我挺好奇,當年和你分開的,和昨天在房間裏等你的,是一個人嗎?”

“是,她叫陶野。”

夏星眠將茶杯握在手裏,感受著杯壁上有些燙的溫度。

她低下頭,輕輕彎起唇。

“不過,我們現在又重新在一起了。”

穆雪衣抿了口茶。

“既然已經重新在一起了,你應該沒有什麽郁結了。怎麽不繼續幾年前的鋼琴事業呢?”

“我很久不彈了,我可能沒辦法再彈到當年那個高度。”

夏星眠的十指繞在杯壁後面,絞住。

“後來手指也受過凍傷,雖然現在恢復了,可是總覺得還沒養好。我也離不開姐姐,我現在不賺錢,洗不好衣服也做不好飯,只能靠姐姐照顧我,所以……”

“真的是這樣?”穆雪衣打斷了她,眼睛微彎。

夏星眠皺著眉,鈍鈍地點頭:“嗯,是……”

穆雪衣皮笑肉不笑了一聲,給自己的茶裏放了一塊冰糖。

“你在給自己找借口啊。”

夏星眠下意識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