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蟄伏的火

陶野又找到了一些以前的感覺。

那種遙遠到已經陌生、可骨血裏又那麽熟悉的感覺。

她想起在曾經的那段日子裏,在接觸到夏星眠的最開始,她總是去有意無意「撩撥」夏星眠的那些行為。

不管是帶夏星眠去酒吧、故意讓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看自己跳艷舞的樣子,還是在夏星眠生病時主動留下、和燒得有點糊塗的小病人曖昧地貼在同一張被子裏。

誇夏星眠彈琴的手指。

存心只說一半的那些性暗示的話。

她無法否認,當年夏星眠面對她時所有的失態和滋生的欲望,多少都算是她的有意為之。

陶野知道,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和夏星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是她又那麽貪心地想要多留這孩子久一點。於是她用把欲望做成了鎖鏈,妄圖用這種近乎下賤的方式去拴住夏星眠。

她確實也曾拴住了她。

那年,夏星眠仿佛是對她上癮的。

雖然拴住過,但陶野始終都明白,這很不齒。

很卑劣。很齷齪。值得愧赧。

甚至,很可能會成為她這一生唯一需要在死前懺悔的罪。

她怎麽也沒想到,時隔多年,現如今,她竟好像又再一次走上了這條卑劣又齷齪的舊路。

她明顯察覺到了夏星眠還和她有著一些隔閡,可她好像怎麽樣都破除不開。

她本來已經開始覺得夏星眠這一次回來就真的不走了。可是這些天的那種隔閡未消的感覺又讓她有些不確定。

她不知道她們倆會不會因為夏星眠一直不肯說出口的那個秘密,再次走上分岔口。

最大的恐懼,來源於未知。

這種恐懼,陶野不知道該怎麽消除。

如果重蹈覆轍、故技重施,再栓住夏星眠一次呢?

就像要跳下不知深淺的懸崖時給腰上系的保險繩,或者登上不知時速危險的高速時扣上安全帶。她急需要尋找這樣一種「備用」的安全感。

她想要確定,不論即將面對怎樣的大廈將傾,她這次一定可以牢牢握住夏星眠,再不讓她飛走。

不管用什麽樣的方式。

勾引也好。下作也好。

再一次,給予她不可戒脫的癮。

眼前的人明顯因為她剛剛在她脖子上留下的一吻而情動。

夏星眠還抓著她的肩頭,臉一秒比一秒紅,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另一只手蜷在身側,指尖無措地摩挲著自己的大腿。

陶野握住夏星眠抓她肩頭的手,用不濃不重的力道揉松了夏星眠緊繃的骨節,然後帶著那只手放在了自己脖根處,一點一點引著它向後走。

等夏星眠的小臂大半已經越過她脖頸時,她便向前一傾,很自然地在抱住夏星眠的同時,也讓夏星眠回攏的手臂順勢抱住了她的肩。

陶野曉得自己的耳後點過一點香水。

她便低下頭,用耳朵輕輕地刮蹭夏星眠的側臉,讓熨燙的耳廓拂過夏星眠臉頰上細小的絨毛。

似觸非觸,若即若離。

夏星眠果然忍不住將鼻尖埋入她耳後的長發中,深深吸了一口氣。

陶野的嘴唇貼向夏星眠通紅的耳朵,故意在說話時讓呼吸噴湧入對方的耳舟中。

“小滿……”

她的聲音像是有黏度,粘連在夏星眠皮膚上的每一寸,遊動著,爬行著。

“你想讓我剪指甲,還是讓我幫你剪指甲?”

這句話灌入耳中,直讓夏星眠呼吸都顫抖起來。

“我要……”

夏星眠再開口,嗓音都變得沙啞,不得不咽了咽口水,才繼續說完一句話。

“我要你給我剪。”

陶野說好。

她放開了夏星眠,松手時,夏星眠戀戀不舍地撫過她的肩和臂,然後忍不住摸了一下她光潔溫膩的手肘。

陶野找到鑰匙串,從上面卸下指甲刀。

又回到床邊,把指甲刀翻轉過來,握在手中,然後托起夏星眠那只修長漂亮的右手。

彈鋼琴的手。

真真美過了世間萬物。

陶野一邊沿著指甲根部小心修剪出圓潤的弧度,一邊擡起水潤濕漉的眼眸,罅隙間瞥眼夏星眠,問道:“你有多久沒有彈奏過鋼琴了?”

夏星眠收攏了沒有被陶野握在指尖的無名指和尾指,摩挲陶野的手腕,心不在焉地回答:“很久了……”

陶野:“久到……和沒有彈奏我的時間一樣長嗎?”

夏星眠感覺陣陣電流竄過身體。

她不明白,為什麽陶野只是說幾句話,她就已經有這麽大的反應。

“姐姐,你這樣的話……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忍到指甲剪完。”

夏星眠緊盯著自己的指尖,都不敢再多看陶野一眼。

陶野笑了一下,繼續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很容易就把持不住了。”

夏星眠的臉漲紅,磕巴著囁嚅:“我、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