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頁)

一說起這些,氣氛就壓抑得不行。

空氣靜默了一會兒。

夏懷夢輕快地說:“別想太多了。馬上就過年了,今年過年,咱們爭取把她叫回山莊來,一起吃個團圓飯!”

周溪泛擠出一個笑:“也是,好久都沒見她了。”

“她最近在哪個國家?”

“我記得她上一條朋友圈說是去看極光了,好像是在芬蘭。”

“極光……難道是芬蘭的卡克斯勞坦恩?”

“對!就是卡克斯勞坦恩。”

夏懷夢目光裏浸滿了憧憬:“那一會兒就給她打電話,約她回國。好期待見到她。”

“好……”周溪泛吸了吸鼻子,又把羽絨服裹緊了一點,“可是你能不能先畫完?我真的好冷啊!”

“哦對……”夏懷夢這才想起畫了一半的畫。

畫紙上,燙著可愛羊毛卷的女孩子皺著眉,鼻尖和臉蛋凍得紅紅的,嘴巴癟成了倒V型。

似乎用了更卡通一點的畫法,讓她看起來像一只圓眼睛的委屈小羊。甚至在小巧的鼻子下面還用顏料點綴了一點點透明的小鼻涕。

周溪泛的年齡本就不大,可她的長相讓她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還要小。

其實按周溪泛的歲數,夏沁確實該管她叫姐姐,而不是姨姨。

不過,當初為什麽堅持讓沁沁改口叫姨姨呢?

有些自己親自做的決定,夏懷夢自個兒都想不明白。

直到她畫完最後一筆,指尖撫過畫中女孩鼻尖幹涸的粉色顏料時,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句沒由來的感慨:

——要是我和她一樣年輕就好了。

她的動作隨著這句話的出現而停頓住。

她突然明白了叫女兒改口叫姨姨的原因。

原來那時的想法是:

——要是她和我一樣老就好了。

……

要是我們同齡就好了。

.

夏懷夢仔細想一想,其實從一開始,她和周溪泛之間的感情就很難去用某個詞概括。

她們之間有「愛」嗎?

10歲的周溪泛不可能對她產生愛情。她只是眷戀一個大姐姐,又在對方違背承諾的失望裏生了恨。

而有些恨,在小孩子心裏埋下,要比在成年人心裏埋下要刻骨銘心得多。

哪怕這種恨在大人眼裏挺幼稚。

——不就是拿了你一個戒指嗎?

起初夏懷夢也覺得有點幼稚。

直到後來,她發現這種想法和那些惡心的成年人沒什麽區別。「不就是把你的娃娃送給鄰家小孩了嗎」,「不就是答應了帶你去遊樂場結果沒時間去嗎」,“不就是弄壞了你的玩具?不值幾個錢的玩具而已……”。

這種時候,她好像可以理解周溪泛記了10年的恨了。

好像也可以理解,「恨」轉變成「在意」,「在意」轉變成「患得患失」。然後用一輩子的性格缺陷去彌補童年的求不得。

就像吃不飽的孩子,長大後,再有錢也會習慣性把自己塞撐。

飽和式補償。

「害怕失去」,已經成了他們性格的一部分。

所以後來夏懷夢也不怨周溪泛對夏星眠隱瞞她的事。

她知道,周溪泛只是執念太深,害怕自己再一次失去她這個大姐姐。

但這種執念,是愛嗎?

夏懷夢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同樣想不出答案的,還有另一個問題:

我對她是愛嗎?

是哪一種愛呢?

關愛?

或是還帶著更曖昧一點的期待?

為什麽會開始?

什麽時候開始的?

夏懷夢一邊下意識對所有問題進行否定,一邊又在否定裏面找邏輯漏洞。

她對自己和對周溪泛的審視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糾結的審視。最後她也審累了,索性想:順其自然吧。

不論最後得到什麽結果,她都坦然接受。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把夏星眠找回來過年。

她算好芬蘭的時差,挑在那邊白天的時候給夏星眠打了個電話。

平時她們幾乎不打電話,有事都直接微信說。

不打不知道,一打發現居然打不通。

她叫周溪泛試試,周溪泛也打不通。她倆把主卡和副卡都試了一遍,通通打不通。

周溪泛又用微信嘗試聯系夏星眠,都是沒有回應。

一開始她們以為夏星眠只是暫時進入了信號不好的地區,沒有特別在意。

隔了一天,周溪泛回去上班了。夏懷夢在同一時間繼續嘗試聯系夏星眠,可還是一直聯系不到。她在微信上問周溪泛,周溪泛說她也一樣。

夏懷夢開始有些慌了。

她馬上著手找人幫忙查詢夏星眠的相關信息。剛好她之前在國外發展畫畫時有個大陸朋友,後面留在芬蘭發展了,她便將夏星眠最後一個朋友圈的定位發給這個朋友,拜托對方務必親自前往調查。

等待期間,她持續聯系夏星眠的所有聯系方式。卻始終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