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和她,是什麽關系?

周溪泛以為夏星眠去參加樂團之後情況會比那天奶茶店好一些。

沒想到上次一個電話,夏星眠那句「周周你是真實的嗎」直接給她問懵了。

怎麽感覺這人狀態越來越差了呢。

夏星眠和陶野之間的事是她們的私事,周溪泛不好多過問。而且夏星眠很少和她提起陶野的具體情況,所以她對這倆人關系了解得很淺,想安慰都找不到切入點。

她打開抽屜,取出了一封早就準備好的信封,叫了同城快遞。

信封上,地址填著:溫泉山莊、夏懷夢收。

信封裏,是一張本來是夏星眠專門給她的音樂會VIP門票。

上一次的綁架事件後,她就一直想找機會告訴夏星眠關於夏懷夢的事。可她正準備去找她,就因為夏星眠臨時出國的事阻斷了。

那次期末考時本來也該和夏懷夢說的,結果因為那些隱約越界的對話,攪得她心神不寧,後來也沒敢再見夏懷夢。

現在或許就是最好的時機。

夏星眠現在處在情緒低谷,愛情上得不到結果,總要想想辦法用別的感情彌補一下。比如親情之類的。

10年了。

她們姐妹倆,也該見上一面。

至於她和夏懷夢……

周溪泛笑著嘆了口氣,用那天安慰夏星眠的話安慰起自己:

順其自然吧。

.

夏懷夢收到了一封周溪泛的來信。她挺驚訝,周溪泛居然會主動聯系她,平時都是她為了夏星眠的事不停騷擾周溪泛的。

打開封信,裏面是一張音樂會的門票,還有一張手寫的小便簽:“來聽聽吧,你不會失望的。”

夏懷夢下意識以為是周溪泛請她一起去,還挺開心,馬上聯系畫室推掉了那天的所有行程。

初五那天,夏懷夢精心準備了妝容和衣服,把女兒交給保姆看管,自己提前一個小時便前往暨寧市會館中心。

她的票座位非常靠前,靠前到像是給演奏者家屬準備的特別座位。

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周溪泛來。反而是另一個陌生的女人走到她旁邊的座位坐下。

女人剛剛坐下時,夏懷夢聞到了一抹木質冷調與梅子酒清冽的香水味。

沒多久,另一側位子也被陌生人坐了。夏懷夢這才拿出手機給周溪泛發消息,問她在哪。

周溪泛:【我沒去啊。】

夏懷夢:【不是咱們一起聽嗎?】

周溪泛:【我沒這麽說過吧。】

夏懷夢放下手機。

心裏忽然空落落的。

音樂會開始了。

如新聞上所說,這個交響樂團放在國際上也是頂級的配置。從第一首曲開始,每一個音符都緊緊地攥住觀眾席上每一個人的耳朵。

但這「每一個人」並不包括夏懷夢。她一直在走神。

思緒越來越遠,遠到混亂不堪。

直到進入後半程時,報幕者用雙語報出一個名字。

“歡迎……下一首獨奏……演奏曲《PorunaCabeza》……演奏者……”

“夏星眠……”

如驚雷貫耳。

夏懷夢猛地擡起頭,全身緊繃住。

穿著雪白晚禮服的年輕女孩徐徐走上台,向觀眾席鞠了一躬,然後回到鋼琴後坐下。

黑發柔順地披在素潔的衣裙上,讓她看起來像一捧窗台上的新雪。可要說她像雪,雪又遠沒有她那麽耀眼。

更像棲息在雪花六角花瓣中的天鵝。孤傲,冰冷,遙不可及。和即將展翅飛去的不可捉握感。

觀眾席其他人都小聲贊嘆著好美。

夏懷夢心裏想的卻是:

她和小時候比,好像都沒什麽變化呢。

五官和身形是成熟了,但那樣清冷高傲的脊背,只一眼,她就知道自己之前擔心妹妹長大後變化太大認不出來是完全沒必要的。

這世上除了夏星眠,不會再有人擁有如此不可摘擷褻玩的姿態。

琴聲開始了。

琴後的人輕微地皺著眉,目光明明是盯著琴鍵,眼底卻鋪著凝望愛人似的碎光。

從第一個音符開始,她敲下的每一指都蘊著除技法外更動人的情感。

飽滿,激昂。如果這首曲是一篇文章,她無疑給了它最好的修辭,標點,與抑揚頓挫。

如果是詩,她把它碾碎了,碎成詩人的杜鵑啼血。

如果是畫,她把血用作成了顏料。

一曲終了,夏懷夢滿臉是淚。

她注意力都在夏星眠那雙微垂的眼睛裏,沒有花太多精力去仔細聽曲子本身。但從觀眾拼命鼓掌的反應來看,夏星眠彈得登峰造極。

無論琴技還是感情,都登峰造極。

“給……”

身邊的陌生女人忽然遞過來一張紙巾。

夏懷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哭得很慘,忙接下,說了聲「謝謝」。

“都拿著吧。”那人把手裏的紙巾整包都給了她,“你擦完了可以塞到包裝紙裏,再放進口袋,就不會弄臟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