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有的事情其實並不是沒有想過。

只是從未仔細地, 深層次的去分析,甚至是逃避般的不肯去想。

明明降谷零和月野宙呆了那麽久,也和月野宙一起訓練過, 知道月野宙的實力, 甚至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異能力和咒術,但是在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他什麽努力都沒有做。

而這些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的確可以懷疑, 的確可以不相信月野宙, 也的確可以對月野宙的“背叛”提高警惕。

可見死不救是為了什麽?

因為月野宙的罪無可恕?

有的時候夏油傑會覺得這些人很無聊, 也會覺得所謂的正義很惡心, 更覺得這種為公家辦事的人像愚蠢的豬玀, 只知道辦事, 卻從來不知道思考。

可那又如何?

工作是工作, 情感是情感, 口口聲聲說著喜歡,但連信任的不肯給,甚至連去救人的行動都沒有。

這真的是他想要看到的嗎?

屏幕上的月野宙低垂著眼睛,看著手中的稿件,報告廳裏的燈是最簡單樸素的白熾燈, 能把整個展廳打得很亮,濃長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陰影, 誰也看不清他那個時候在想什麽。

但有一點是真的。

這是還活著的月野宙。

雖然不知道月野宙是怎麽復活的, 但他現在還活著就已經是一個奇跡。

一個不可復制的奇跡。

現在月野宙還活著,所以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他們還能夠後悔, 還有補償的機會。

但是如果月野宙真的死了呢?

如果他沒有復活的機會,他們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他們現在也不會在這裏相遇。

“不過你不用擔心,隔壁的諸伏景光應該也知道了。”夏油傑還假情假意地安慰他:“你們不是朋友嗎, 當初一起做的,就應該一起知道。”

審訊室的隔音很好,門一關上就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了,降谷零自然也看不到諸伏景光現在什麽樣。

他只是覺得有些恍惚。

就像,下意識否認著自己是害死月野宙的兇手之一。

因為心冷了吧。

就像夏油傑說的那樣,完全沒有必要惺惺作態,只要坦然地承認就好了。

只要坦然地承認就好了。

月野宙就是因為你們死的。

不只是降谷零,還有諸伏景光,以及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他們。

哪怕後面兩個人僅僅只是在不經意間推波助瀾,可同樣有不可小覷的作用。

很難說誰才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但雪崩的時候每一片雪花都有責任。

當然,五條悟也是一樣。

只不過五條悟還有用,他正在咒術界為自己這段時間做的一切贖罪。

早就應該解決的事情因為他的逃避而沒有完成,在月野宙離開之後的所謂報仇也不過輕飄飄的殺了幾個人,為了保留五條家還留下了一部分的長老。甚至還什麽的沒發現的放任了五條家做了那麽多事情。

的確,五條家很重要,如果咒術界少了五條家後續會變得極為混亂,加茂家和禪院家會因為爭奪原本屬於五條家的權利打起來,倒黴的還是他們。

可五條悟本來有機會掌握五條家,哪怕只是多上點心,多去想一想,多動動腦子,不要那麽傲慢,後面的那些慘劇就不至於發生。

很有趣。

也很值得反思。

夏油傑繼續放起了視頻。

視頻裏的月野宙繼續動了起來,經過電子設備扭曲的聲音再次回蕩在審訊室內,聲音不算大,可是在場的人沒有說話,唯獨降谷零死死的攥著拳頭,甚至能看到一絲血跡從指縫當中流了出來,落在地面上,留下一小朵血花。

這是什麽?

他在強忍。

可惜夏油傑並沒有安慰他,甚至是安撫他的意思,只是將這不到一個小時的視頻在他眼前播放完,這才按下了暫停鍵。

在此期間,降谷零一動不動,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說道,“只有你們兩個知道太便宜他們了。”

降谷零沒動,也沒說話,仿佛雕塑一般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但夏油傑知道他聽到了。

夏油傑起身離開,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條野采菊也笑眯眯地從隔壁出來,在開門的那一瞬間,夏油傑似乎聽到了一聲嗚咽,但很快就消失,仿佛錯覺一般。

“看了一場好戲?”條野采菊抱著電腦問夏油傑。

“看他們就惡心。”夏油傑並不是用看好戲的心思看他們的,只是不想讓他們繼續欺騙自己,用自我安慰來解釋一切,之後再去糾纏月野宙罷了。

他覺得這些人就應該趕緊滾蛋,最好滾得越遠越好。

條野采菊說的給他們代價,他的確同意,但還是耐不住夏油傑覺得他們討厭。

夏油傑還去隔壁看了一眼諸伏景光。

他的狀態和降谷零其實也差不多,看上去失魂落魄的,一副受了打擊的樣子,就連眼裏都失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