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降谷零在意識到月野宙的確不認識自己之後突然渾身發冷。

明明現在在溫暖的室內, 穿著毛衣都有些熱,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裏似的,整個人由內而外地凍住了。

資料和親身感受到底不一樣。

資料裏面說月野宙失去了記憶, 什麽都記不得了, 但真的接觸到之後才發現, 紙面上輕描淡寫的那句話真的放到人身上的時候有多令人難過。

降谷零有些不信邪,剛要開口說什麽, 就見月野宙收回了視線, 沒有再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

“什麽感覺啊?”太宰治其實心裏也不舒服,但是看到降谷零也這樣反而沒那麽不爽了,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降谷零只是看了一眼他沒說話,但眼神裏面帶著威脅,就連旁邊兩個小姑娘都看到了,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不過也正是因為太宰治的打岔, 讓降谷零冷靜了下來,那被月野宙本人所攪亂的理智才終於再次上線。

他這次過來是為了驗這個人的真偽,怎麽可以一過來就覺得對方是本人。

那天的火那麽大, 沒用多久就燒得無法控制, 周圍也沒人能上去,哪怕是異能力者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從這麽多人眼皮子底下把月野宙帶走。

他是死了的。

明明埋進了墓地才對。

人死……是不能復生的。

降谷零硬逼著自己扭過了頭, 重新看著面前的桌子和那杯沒有被動過的檸檬水,也看到了太宰治那一成不變但充滿了惡趣味的笑容。

“你又是用什麽身份在這裏和我說話的呢?”降谷零輕聲說,“不會真的忘了自己做了什麽吧。”

月野宙只是禮貌性地對降谷零笑了笑, 還點了點頭,打完招呼就進去拿了外套。

他不怎麽怕冷,冬天一般就是一件毛衣加一件大衣,最後圍一條圍巾就完事, 但想著今天有個小姑娘,就又拿了件羽絨服,準備出門的時候給灰原哀穿上,省得被凍到。

月野宙這套動作不過幾分鐘,還沒等太宰治的話說完就又從後面出來了,拿著羽絨服往灰原哀身上一裹,就準備抱著人出去去醫院。

見到月野宙要出去,降谷零下意識想要站起身跟著月野宙走,卻被太宰治一把拉住了,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還沒有面試呢,你要去哪裏?不會不面試了吧。”

“你不會真的想留在這裏工作吧。”降谷零說,“現在橫濱已經留不住你了?”

“我怎麽啦?我在這裏可沒人管,但是你呢?”太宰治問道,“還是你有其他的事情啊?”

有其他的事情?

當然有。

酒廠的這些人看似非常自由,好像並不受約束,除了做任務之外可以隨便做什麽,但其實挺忙的,尤其是降谷零。

他不僅要忙著酒廠的事情,還有完成公安那邊的任務,又要瞞著朗姆和琴酒幾個人的眼線傳遞消息,整個人分/身乏術,一個人被分成了兩個人用,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一邊要用酒廠人員的思維去思考,去揣測他們的心思,另一邊還要堅持自己的正義,用公安的眼光去評判自己遇見的每一個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思考這幾件事的表面意義和背後有可能出現的問題,萬一出現了問題怎麽解決。

一天兩天還好,一個月兩個月也能忍受,可是他已經在組織裏面呆了這麽多年,幾乎每天都是這麽過來的。

太累了。

這樣思考非常的累,每時每刻都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提前將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全部羅列出來,然後在最短的時間裏面做出回應。

就連他今天過來這裏,其實也是臨時調整安排抽出的時間,等晚上回去,還要處理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工作。

“……沒有。”安室透又重新冷靜下來。

他不能被情緒支配理智,因為他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試錯的能力。

他需要確定這個“月野宙”的一切,也需要留下來,觀察這個人。

理智歸理智,但如果人能夠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那就不是人了。

他雖然重新坐了下來,但還是忍不住往月野宙那裏看。

月野宙剛才後面出來,雖然沒有看太宰治他們,但也能感覺到兩個人灼熱的視線。

可惜月野宙完全不當回事。

灰原哀本來想說沒有必要,也不需要像真的小孩子一樣被抱著可以自己走,但是她現在根本提不起勁來拒絕,只能被包成一個球,被月野宙抱著帶出去打車去醫院。

她把頭埋進了月野宙的懷裏,讓自己的臉藏在衣服中,就感覺到後背被人安撫般地拍了拍,讓灰原哀稍微冷靜了一些。

一旦離開了那家店,距離那個不知名的組織成員遠了一點,又被外面的冷風一吹,灰原哀總算是沒有之間那麽緊張害怕了月野宙感覺到自己懷裏的人不再發抖了,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