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第2/2頁)

陳敬宗點點頭。

陳伯宗:“別怪父親這次不用你,你現在不光是陳家的兒子,也是長公主的駙馬,你摻和改革,便等於長公主也卷了進來,長公主待我們一家親厚,咱們不能拖累她。”

陳敬宗還是點頭。

陳伯宗拍拍弟弟的肩膀:“文武官員職責不同,將來若有戰事,便該換我們送你出京了。”

陳敬宗:“你怎麽這麽啰嗦?我又沒嫉妒你們。”

陳伯宗失笑:“回去吧。”

陳敬宗偏不聽他的,跑去官船上裏裏外外檢查一遍,連船夫都盤問幾句,這才回到碼頭,目送兩艘官船漸漸隨波遠去,一直到站在船尾的兩道清瘦身影也進了船艙,陳敬宗抿抿唇,翻身上馬。

回到長公主府,陳敬宗先去流雲殿,把那張小紙條燒了。

他又換了件袍子,再去見華陽。

華陽打量他的眼睛。

陳敬宗:“你當我跟你似的,動不動愛掉金豆子。”

華陽:“那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陳敬宗:“他們早走了,我自己去外面跑了一圈馬。”

華陽:“那你可真愛跑馬,天天跑都跑不夠。”

陳敬宗:“今天跑馬是真喜歡,平時跑都是為了別的。”

華陽:……

他若稍微流露出一些傷感,她還能安慰幾句,可事實證明,陳敬宗的腦袋裏就沒有傷春悲秋這根弦,光琢磨一些不正經的了。

.

陳家兩兄弟雖然早早就動身了,但朝廷還沒有正式要求推行新政。

百姓們大多都不知情,照常過著跟往前一樣的日子,天冷就在家裏待著,初春風漸漸暖了,少男少女們也會結伴出門踏青。

三月十八這日上午,華陽早早與陳敬宗進宮,再陪著弟弟一起出城,迎接二十一位藩王。

這二十一位藩王,有的封地離京城近,譬如山東的魯王、山西的代王。有的封地離京城遠,譬如四川的蜀王、西安的秦王。先到的王爺們都住在房山驛館,好吃好喝得供著,人齊了再一起進京。

而這二十一位藩王,有的是華陽姐弟的爺爺輩,有的是叔伯輩,有的同輩,也有的雖然年紀一把,卻該管姐弟倆叫叔叔姑姑,總之亂成一團。

戚太後早把這些關系寫入冊子,華陽拿了一份,陳敬宗也拿了一份,到了傍晚,夫妻倆就面對面地背,背完了時不時地互相檢查,如今早已都記得滾瓜亂熟。

背的最煩躁時,陳敬宗耍嘴皮子:“民間都是女子嫁入夫家,不得不記住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堆夫家親戚,我給你做駙馬,還以為親戚遠輕松了,沒想到今年都了冒出來,還是一幫子哪個都不能得罪的大王爺,換個腿軟的,恐怕連面都不敢去見。”

華陽:“不能得罪?當初誰跑去湘王府,連世子都敢打?”

陳敬宗:“我那都是狐假虎威,沾你的光。”

華陽:“現在你也可以繼續沾光。”

言外之意,什麽藩王不藩王的,到她這個長公主面前都得矮一頭。

此時站在城門外,眼看著二十一輛藩王車駕浩浩蕩蕩地趕過來,陳敬宗再次看向並肩站在城門前的華陽姐弟。

十六歲的元祐帝一身朱紅龍袍,頎長挺拔,已經比大多數文官還要高。出生不久就做了太子,從小被皇宮裏的貴氣滋養,別看元祐帝的面容仍然帶著幾分稚氣,眉眼間的威嚴卻早已不輸當年的先帝,在這方面,姐弟倆一模一樣。

華陽今日同樣盛裝打扮,紅衣金釵,雍容非凡。

老頭為首的文武大臣站在姐弟倆身後,低聲交談著,從容不迫,仿佛這麽多的藩王進京也不是什麽大事。

元祐帝、長公主是自帶貴氣,這群京官尤其是內閣,則是支撐他們不必畏懼眾藩王的底氣。

車隊終於停在百步之外,眾藩王迅速下車,小跑著來到元祐帝面前,甭管什麽輩分,此時都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早有在房山驛館伺候的宮人將各位藩王的高矮胖瘦等形貌特征報入宮中,元祐帝這一眼看過去,倒也能對上七七八八。

同是藩王,地位也有不同,像當初老祖宗冊封的九大戍邊王爺,要更尊崇些。

當然,當初的九大戍邊王爺,一位成了成祖,一位晉王去年剛被他廢了,如今只剩七位,整整齊齊地跪在第一排。其中跪在最中間的白發白須老者,便是來自西安府的秦王,乃姐弟倆的爺爺輩。

“諸王免禮。”

元祐帝笑著道,說完親手扶起秦王,關懷道:“秦王太公已經八十二歲高壽了,這一路奔波,身子骨可還好?”

秦王躬著腰,擡頭打量面前的少年皇帝,熱淚盈眶:“好啊,臣這輩子能夠見到皇上,什麽毛病都沒啦!”

元祐帝:……

眼淚怎麽都來得這麽容易?

跟這些老狐狸比,他的道行還是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