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元祐帝率領眾人下了高台, 來到棗紅駿馬的身邊。

這馬確實夠烈,只是已經被韃靼抓獲數月,野性多少收斂一些, 不肯叫人騎,摸兩下還是無妨的。

元祐帝越看越滿意。

韃靼使臣還想攛掇元祐帝試試, 元祐帝卻是持穩,笑著來句“禮賢下士”,便堵住了對方的嘴。

欣賞完這匹暫且不能騎乘的絕世寶馬,元祐帝叫人把那上等的十匹良駒牽了過來。

這十匹良駒象征著韃靼的顏面,每一匹亦是價值千金。

元祐帝看了一圈, 對走在身邊的華陽道:“姐姐可有喜歡的?”

華陽謙虛道:“寶馬贈英雄, 落到姐姐手裏乃是屈才。”

元祐帝調侃道:“姐姐若擔心這個, 再把好馬賞賜給身邊的英雄就是。”

說著, 他含笑看了站在武官中間的陳敬宗一眼。

陳敬宗:……

身邊響起一些善意的笑聲,陳敬宗看向華陽。

華陽只當沒聽到那邊的低低起哄, 謝過弟弟的好意, 她認真挑選起來。

這十匹馬其實難分伯仲, 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矯健威猛, 只是毛發、馬臉有些區別。

華陽看中一匹渾身漆黑但額頭有簇雪白毛發的駿馬, 而那簇白毛圓圓的一團,邊緣呈現波浪狀,像一朵浪花, 也像一朵尚未完全綻放的白瓣牡丹。

就憑這朵“牡丹”, 華陽也喜歡它。

纖細白皙的手指撫摸過駿馬的額頭, 華陽回頭, 朝元祐帝展顏一笑:“這匹吧, 我看它很是投緣。”

元祐帝當然準了。

朝廷還要設宴款待韃靼使臣,看過馬後,元祐帝帶上眾臣離去。

華陽挽著母後的胳膊,娘倆往乾清宮走去。

戚太後:“盤盤怎麽想到那麽一番說辭?”

華陽:“我是怕萬一禦前侍衛們也降服不了那匹馬,屆時弟弟親自去試太過危險,不試則要被韃靼使臣們嘲笑,一著急就想到了。”

戚太後欣慰地拍拍女兒的手:“以前是娘小瞧你了,沒想到你還有這番口才。”

華陽笑道:“一時的小聰明罷了,您才是真正的睿智。”

戚太後心情很好。

做父母的都盼著兒女成才,她的這兩個孩子,一個是皇帝,一個是長公主,前者的功過是非自有後人根據史官記載定論,女兒這邊,憑借去年的隨軍之功,以及今日在跑馬場上的仁君之論,已經足以在青史上留下賢名,女兒有賢名傳世,她做母後的也驕傲。

華陽陪母後用過午膳,便帶著她那匹禦賜的千金駿馬回了長公主府。

華陽是真的喜歡這匹駿馬,叫人牽到棲鳳殿這邊看了又看,然後就待在書房裏,塗塗畫畫的,尋思著給它訂做一套能與其英姿匹配的馬鞍。

如果是華陽自己騎,她定要在馬鞍上鑲嵌一些寶石,可此馬會送給陳敬宗,他大概不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

修修改改,日落之前,華陽將終於畫好的圖交給吳潤,叫他安排工匠去做。

她才沐浴出來,坐到院子裏讓清涼的秋風吹幹頭發,就見陳敬宗從走廊那邊過來了,穿著一件絳紅色的常袍,鬢發微濕,顯然是在流雲殿洗過澡了。

她問:“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陳敬宗道:“晌午在宮裏陪皇上款待韃靼使臣,宴席散後那幾個使臣非要拉我們幾個武官去比試弓箭摔跤,下午就沒去衛所。”

華陽打量他的肩膀:“你跟他們摔跤了?”

陳敬宗點頭。

華陽知道他武藝過人,在中原也是少見的挺拔身形,只是與那幾個韃靼使臣比,健碩還是遜色幾分,猶如長劍與大刀。

“吃虧沒?”

陳敬宗:“單比力氣我不如他們,胳膊都被他們抓出幾道手印,不過我用了巧勁,贏了兩場。”

華陽試著捏他的胳膊。

陳敬宗默默地看著她,只在華陽的手移到他上臂時,微微皺眉,吸了口氣。

華陽把他帶到內室,叫他脫了上衣。

陳敬宗照做,他胳膊還挺白的,導致那幾道青紫的手印更明顯了。

華陽吩咐朝月拿祛瘀的藥膏來。

陳敬宗攏起衣袍,等朝月走了,他才重新露出肩膀,看看華陽,再看看被朝月放在一旁的瓷瓶。

華陽:“自己抹,又不是動彈不了。”

陳敬宗認命地打開瓷瓶,一邊摳藥一邊盯著她:“現在回想去年營帳裏的你,簡直跟做夢似的。”

華陽:“總比沒做過強,何況我不喜歡膏藥味兒。”

陳敬宗都要把膏藥抹到胳膊上了,聞言動作一頓:“那我不用了,本來也沒那麽嬌氣,晚上熏到你反而得不償失。”

華陽:“你不用,晚上連熏我都沒有機會。”

陳敬宗笑了笑,乖乖抹藥。

華陽好奇地問他:“韃靼獻給皇上那匹馬,如果讓你去馴服,你可有把握?”

陳敬宗:“這得試了才知道,不過誰試都是一樁苦差,幸好你聰明,替皇上也替我們這些武官免了一樁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