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對已經到了而立之年的陳伯宗,景順帝覺得可以讓陳伯宗換換位置了,總是在大理寺處理案子,將來不好再往其他地方升。

陳敬宗總說華陽因為欽佩陳廷鑒而對陳家其他人愛屋及烏,景順帝又何嘗不是?

當初十八歲的陳敬宗一從陵州回來,陳廷鑒還沒想好怎麽安排兒子呢,景順帝聽說消息,直接就把陳敬宗放進了錦衣衛,給了一個四品指揮僉事的職位,還不都是給陳廷鑒面子?

那時候景順帝都不清楚陳敬宗的本事便如此偏愛了,對陳伯宗,景順帝更是想好好栽培,往內閣栽培,探花郎陳孝宗還年輕,可以再歷練幾年。

景順帝的擡舉之意十分明顯,升官理由也是現成的,過去的一年半,陳伯宗在陵州任知府的政績斐然。

陳伯宗卻跪下去,恭聲道:“臣叩謝皇上隆恩,只是臣志在刑獄斷案,力爭讓天下無一冤案錯判,無一刑獄不清,還望皇上成全臣之私心。”

景順帝笑了,看看陳廷鑒,稀奇道:“從來只有官員想方設法往上升的,你竟然只想待在大理寺,難道一輩子都不想換地方了?”

陳伯宗擡頭,正視景順帝道:“若能在大理寺任職到老,臣之幸也。”

這時,陳廷鑒方道:“稟皇上,臣此子性情耿直,不擅與官員同僚打交道,去六部當差反而容易得罪同僚,倒不如就讓他在大理寺施展抱負。”

景順帝對陳伯宗的性情當然也有所了解,知道父子倆所言不虛,便同意了,再想起以前也有過父子都在內閣攬權的例子,越發覺得陳廷鑒父子難能可貴。

最後,景順帝看向女婿陳敬宗,笑道:“駙馬在陵州衛立了功,朕肯定要賞你的,你自己可有什麽想法?”

陳廷鑒、陳伯宗的心都微微提了起來。

一個是老父親,一個是半父的長兄,兩人都擔心“初入官場”的陳敬宗不小心回錯話。

陳敬宗看看景順帝,恭聲道:“臣一介武夫,對朝堂政事一竅不通,只想為皇上練兵。”

景順帝還在琢磨這話的意思,陳廷鑒轉過來,厲聲斥責兒子道:“朝廷武官人才濟濟,哪裏輪得到你為皇上練兵,竟敢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還不跪下請罪!”

陳敬宗跪是跪下了,臉上卻沒有一點要請罪的意思,目光堅定地望著禦案後的景順帝。

景順帝朝陳廷鑒擺擺手,讓陳敬宗起來,和顏悅色地問:“你想練什麽兵?”

陳敬宗道:“錦衣衛由您親自掌管,衛所裏個個都是精銳,臣在錦衣衛毫無用武之處,所以臣想求皇上換個衛所讓我任職,最好是京城二十六衛裏最差的衛所,這樣臣去了,才能有所施展。”

景順帝笑了,看向陳廷鑒。

陳廷鑒依然面帶怒色,當然怒氣都是對著兒子去的:“胡言亂語,京城二十六衛裏的士兵乃是從各地選來的健壯男兒,個個武藝不俗,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未必比你差,你憑什麽去號令他們?莫要仗著自己駙馬的身份便自視不凡、目中無人。”

陳敬宗看都不看他,左耳進右耳出。

景順帝被陳廷鑒逗笑了,這可是泰山崩於前都能面不改色的陳閣老啊,景順帝與陳廷鑒也認識快三十年了,還從未見過陳廷鑒被哪個大臣氣得直言斥罵過。

陳閣老素來儒雅,與人爭執也有理有據,大概只有管教親兒子,才出言不遜、毫不客氣。

看完熱鬧,景順帝摸摸胡子,對陳廷鑒道:“京城二十六衛,朕親自掌管的也就錦衣衛,其他衛所都歸兵部打理,具體情況朕也不是太清楚,閣老給朕講講,哪個衛所兵力最差?”

陳廷鑒心中一震。

當年太祖、成祖定下京城二十六衛,這二十六衛其實都是皇帝親軍,完全由皇帝掌管、調動,只是後面某位皇帝子孫率軍親征,不但自己被抓,還把京城二十六衛的大半精銳都折進去了,自此臣子們哪裏還敢讓皇帝掌握親軍,慢慢就把除錦衣衛外的二十五衛都收攏到了兵部手裏。

景順帝輕飄飄一句,是否有想收回親軍兵權的意思呢?

都怪老四,沒事扯這些做什麽!

心裏波濤起伏,陳廷鑒面上還是從容平靜的,思忖片刻,他回答景順帝道:“回皇上,人有十指尚分長短,那二十五衛的兵力確實也略有偏差,其中大興左衛的指揮使李正元已經年過六旬,可能精力不濟,幾次衛所演武比試,大興左衛的戰績都是墊底。”

京城的這些衛所,每年冬月都會舉行一次演武比試,各個衛所選出十人來,參加一系列的比賽,按照最終成績排名次。

可憐的大興左衛,幾乎次次都是最後一名。

被陳廷鑒一提醒,景順帝就想起來了,凡事沾個第一,無論正數倒數都能讓人印象深刻,譬如景順帝就記不住倒數第二的衛所是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