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不多時,在孫氏憂心忡忡的目光中,陳敬宗擰著陳繼宗的胳膊將人押了回來。

陳繼宗發髻散亂,左邊半張臉有明顯的在地上摩擦過的痕跡。

陳伯宗帶著趙氏夫妻過來了,他將親自陪他們走趟知府衙門。

祠堂。

陳廷實跪在兄長面前,雙手扯著兄長的衣擺,哭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淒慘:“大哥,齊氏雖然可恨,可繼宗是我的兒子啊,是咱們陳家的骨肉,你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陳廷鑒目光冷肅地看著院子:“律法面前,沒有親情,更何況,他骨子裏流著的,未必是陳家的血。”

陳廷實哭聲一頓,難以置信地仰起頭。

陳廷鑒扯出衣擺,坐到主位上,心中有氣,話也不想說。

可陳廷實還淚汪汪地看著他,又蠢又笨的模樣。

陳廷鑒頓了頓,對著衣擺上的淚痕道:“齊氏出事時,我讓伯宗審問東院所有下人,你也知道,伯宗在大理寺當差,外面那些兇神惡煞都難以在他面前隱瞞什麽,更何況家裏這些仆婦,其中有兩人神色不對,伯宗細審之後,她們交待,原來齊氏與楊管事早有私情,常以算賬為由單獨相處。”

齊氏與楊管事,既是表兄妹,又是當家太太與賬房管事,單獨相處片刻似乎也沒什麽,但次數多了,總會有那麽一兩次泄露痕跡,叫人猜到他們行了苟且。

除此之外,陳伯宗早從劉勝二人口中審出陳繼宗的惡行,只是要等聖旨降罪齊氏後才好處置,因此拖延至今。

當然,這點沒必要告訴弟弟。

陳廷實震驚地張著嘴,先是不信齊氏敢那麽做,卻又想起一些畫面,齊氏給楊管事的笑臉,比給他的多多了。

可,他與齊氏睡過那麽多次,繼宗真不是他的兒子?

他眼珠子轉動,陳廷鑒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臉色更沉了幾分:“單憑相貌,繼宗長得像齊氏,難以分辨,可你看看虎哥兒,尖鼻子肥耳垂,跟楊管事幾乎一模一樣!”

陳廷實眼睛流淚,嘴上卻道:“楊管事是齊氏的表哥,是虎哥兒的表舅爺,有相似也算正常?”

歸根結底,他無法接受妻子給他戴了二十多年的綠帽,無法接受兒孫都不是他的!

陳廷鑒:“這種事情你我怎麽爭辯也難以得出定論,你放心,我已經交代過伯宗,讓他請知府將繼宗與楊管事關在一起,他再暗中觀察。倘若繼宗是楊管事的兒子,楊管事肯定知情,他必然會因兒子入獄而著急,倘若繼宗是你的種,楊管事痛恨你我,只會為繼宗入獄幸災樂禍。”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陳廷實否認不了,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如果證明繼宗是我的兒子,大哥能救他出來嗎?”

陳廷鑒垂眸:“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其實死罪也免不了,只是先這麽說,讓弟弟暫且不用太難受。

別說假侄子親侄子,就是兒子們敢奸汙民女民婦,他也會親手將人送進大牢!

.

陵州城,知府衙門。

李知府聽聞陳閣老家的大公子來了,熱情地出來迎接。

陳伯宗沒跟他客套,家裏出了這種事,他也不可能有那個心情,只將事情原委道明,請李知府秉公重審一遍,還趙氏夫妻公道。

李知府的心思轉了好幾個彎,陳家這是真的要大義滅親,還是做做樣子?

陳伯宗看他一眼,道:“按照律法,趙氏所言與劉勝二人的口證都能對上,已經足以判決,若大人覺得證據不足,我會再尋其他證人過來,協助大人。”

李知府立即明白了,陳家是真的要再滅一親!

他忙道:“夠了夠了,大公子在大理寺當差,斷案如神我等早有耳聞,大公子都如此說了,那一定差不了。”

陳伯宗不喜他這奉承姿態,卻也沒必要壞了和氣,提議將陳繼宗與楊管事關在一處。

是夜,陳伯宗來了知府大牢。

他隱在暗處,觀察牢房裏面的楊管事、陳繼宗。

陳繼宗中午關進來的,早跟楊管事罵過陳廷鑒一家了,他這種惡人,自然不覺得強迫一個民婦算多大的錯,反而認定陳廷鑒看不起他們這些沒出息的親戚,寧可狠毒地送他們去死,也不想留著給他丟人。

楊管事不敢小瞧陳廷鑒,他猜測,陳廷鑒已經發現他與齊氏有私情。

再加上虎哥兒那孩子竟然繼承了他的一些容貌特征……

他與齊氏是死罪,兒子強奸也是死罪,既然都要死了,死前還是父子相認吧。

楊管事抱住兒子,低聲說了一番話。

陳繼宗愣住了,半晌之後,他突然抓住楊管事的衣領,一拳一拳地打了下去!

他恨啊,如果他是貨真價實的陳家子嗣,陳廷鑒怎麽可能會狠心要他的命?

楊管事並不反抗,目光慈愛又心疼地承受著兒子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