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第3/3頁)

那時的年節不講究紮堆,宿舍樓前會貼起“節約糧食,限制飲酒”的規誡語。

那時氣候好差,各地總是有稀奇古怪的疫情爆發,過年也不推崇紮堆聚集,各單位各宿舍樓都要嚴守進出,冰冷的指紋門一開,人關在裏邊,隔開了年味。

偶爾和朋友偷偷開一罐果酒,兩杯下肚,再喝不下第三杯了,心裏會覺得不應該。外邊天災未停,基地墻上的軍人還在認真執勤,這樣的節慶是不應該享受的,放縱與享受都是有負罪感的。

而這滿樓撒吉的神仙,滿樓歡喜揮手的八仙,這地地道道的封建迷信,卻把人拉進狂歡的氣氛裏去了。

有她開了這個頭,影衛也忍不住紛紛側目了。

晏少昰無奈:“想去就都進去玩罷,看著點姑娘。”

“好嘞!”

叁鷹和芙蘭最先躥進去了,連廿一都忍不住挪了挪腳,又嚴肅地站定。

晏少昰瞥他一眼:“你也去吧。”

殿下身上的人情味越來越滿,廿一有點不自在:“奴才要是去了,一半的吉袋就全歸我了。”

晏少昰大笑。

隔著人群,不管唐荼荼往哪兒跑,晏少昰始終盯緊她頭上的小帽,防著她被擠倒。

倒也不用他叮囑,影衛不忘本職,全隔著幾步圍護著她,萬一摔倒了絆著了也能支援過去。

影衛各個人高體壯,使筐子跟玩兒似的,不用輕功,仗著身高胳膊長,光是舉高筐子就能遮擋周圍一片矮個子,沒多久,惹得周圍一片怒視,訕訕地把筐子掛手上了。

唐荼荼玩得忘了我是誰我在哪兒,接了大半個竹筐的吉袋,直到雙手舉著竹筐都嫌累了,她才從人堆裏擠出來。

路邊尋了家茶館坐下,一樣一樣清點自己的戰利品。

每個吉袋拆開看,都是點小孩兒東西,薄得沒比紙厚多少的小銅鈴,沒有手心大的胎發梳,穿成一朵梅花形狀的五帝銅錢,寫有“金榜題名、光宗耀祖”的孔廟祈福紙……

唐荼荼一樣一樣拆開,她竟真的手氣不錯,拆出來好幾顆銀豆子,拇指尖尖大小,珠子上還開了孔。

晏少昰真是啼笑皆非,銀子不值錢,這幾粒米豆加起來也沒二錢重,她竟笑得眼睛都眯成縫了,像搶著了頭彩。

唐荼荼把那一堆零碎東西塞進繡袋裏,挑了那幾顆銀珠子和銅錢,用滾水燙了燙,早有準備地摸出一根紅繩穿起來,打了個結。

她提溜著這串紅繩,在二殿下眼前晃了兩晃。

晏少昰:“怎麽?”

唐荼荼:“我聽衙役說了,撒吉接到的東西不要用,能串的就串起來,這是接了新年新喜的,比什麽護身符都管用——五帝銅錢又是你家先祖發行的,五個文韜武略的皇帝圍一圈,一定有庇護後世子孫的用處。”

“大過年的,我也沒準備好什麽東西送你,二哥就留著這條鏈子吧。”

晏少昰一下子覺得這不值錢的銀豆、銅板,水漲船高變成了無價寶,順眼極了。

自十月底他離京,她信裏說了許多句平安,見面,也離不開這句了。

“承你吉言。”

晏少昰接過來,把這五枚銅板攏在手心裏,五枚銅錢被燙得溫手,沉甸甸地硌著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