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第2/4頁)

“殿下他腦子軸啊,前腳叫水要洗澡,後腳又要刮臉換衣裳,剛還說要歇個午覺——我的個乖乖,年頭兒您說這不是舍近求遠嘛。”

廿一:“……”

心滿意足地聽完八卦,他冷起臉罵:“不好好當差,說什麽閑話!”

然後大馬金刀地走了。

屋裏的晏少昰耳力驚人,聽著外邊的低聲絮語,手一抖,鋒利的刮胡刀在下巴上拉出一條血痕。

看了他的憔悴樣,會心疼得肝顫……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可惜,下巴上的胡茬已經刮了一半,剩下一半是如何也留不住了。

晏少昰深吸口氣,繼續刮。

下巴上的血痕,他卻沒上藥,任這條不比頭發絲粗的血線凝固了。

公孫景逸和成鵲幾人對印坊的事兒很上心,他們手底下可用的人多,年前就已經找好了雕版師傅,又花了大價錢把天津官書局淘換下來的幾組雕版工床全買回來了。

雕版印刷工序復雜,要浸煮木材、刨光木板、造油墨、刻雕版、施墨加壓……整套工序需要的設備很多。

雖然官書局淘換下來的工床老舊,但也能用,沒費多少工夫,便飛快地拉起了幾條生產線。

一群雕版師傅領了預支的工錢,又被公孫家長仆隱晦提了一口的“賞錢”勾得意動,知道這位必定是大主家。

雕版師傅們背著全套的刻刀家什來了,誰知接到的頭一筆單子,不印書,不印報,而是要印什麽“參賽報名表”?

師傅半天才聽明白:“姑娘意思是說,你這一版上頭只印這麽二十來個字?”

唐荼荼:“對,不需要用好紙,也不必講究字形漂亮,印出來能看清字就行了。”

一群雕版師傅叫她這“不講究”給弄難受了。

公孫家長仆做事仔細,專門挑的是經驗豐富、做活利索的老師傅,來前千叮萬囑,叫他們好好做事。師傅們還以為主家要雕什麽鴻篇巨著,一幹幹三年呢。

結果就雕這?

這麽省事兒的雇主,雕版不費工夫,一個老師傅操刀,沒半個時辰就雕了一版出來,版面薄薄刷一層墨,端端正正印到了紙上。

唐荼荼拿起來呼呼吹兩口,只見上邊印著——

【姓名:

性別:

歲數:

家住:

有無疾病:

醫士核準有無疾病:

大比序號:

分組:

衙役蓋章(縣衙大章,偽造必究):】

字形工整,印跡清晰,一點問題都沒有。

雕版印刷的優點在於大量重復印刷,幾塊板子印一天就是幾千張,省時省力。

唐荼荼笑起來:“行,就這麽雕,少少雕幾套就行了,這套板子用完這個月就沒用了——噢,要是以後這比賽一年比一次,也能重復用上。”

她喚人給師傅們奉上茶,每人送了一盒老吉祥點心鋪的八喜果,做足了見面禮。

“師傅們清閑上半月,這半月只雕幾十份順口溜就行了,先給咱們墨床上上油,下個月開始就是你們辛苦的時候啦。”

一群老師傅叫她逗笑了。

公孫家的仆役、古嬤嬤領著華瓊的人、還有趙家家丁,將近百人忙活了三天,把偌大的磚廠每一處旮旯縫隙清掃幹凈,收拾得窗明瓦亮。

初六當日,幾十條千響鞭噼裏啪啦炸了個爽脆,印坊在過年的一片新喜中開了門。

趙大人逮著這機會出人出力,派兩個捕頭領了兩隊衙役來壓陣,踩著高梯掛起了匾額——“靜海縣印坊”,是請了府城行楷大家提的字。

大門前左右高高立起了布告欄,貼了幾幅大字,左邊是“靜海縣強身健體寒冬大比”的參賽項目注解,右邊是參賽報名流程。

張捕頭站在大鐵門前,虎目生威,心裏卻緊著。

來報名的百姓遠遠比趙大人想得多,他粗略一算,這得有將近千人了,群情激奮,真怕人擠人的踩踏致傷。

張捕頭正這麽想著,一扭頭,竟見公孫家的仆役拉起了粗麻繩。

那幾個仆役筋肉虬結,各個一身好力氣,他們拖了幾大捆麻繩,在中路左右兩側的每一條樹杆上捆綁打結,將麻繩拉出了一圈圈的蛇形,居然在這片巴掌大的空地上拉出了一個九轉十八彎的黃河陣。

這樣一來,報名的百姓想要進去正院,起碼得走個一裏地。

這是早有準備啊。張捕頭心想,怪不得人家是大直沽正營出來的,就是有主意。

不多時,一隊白大褂分海一般,將擁擠的人群撥開了一條路。

一群醫士挺著胸,氣宇軒昂地從人群中走進來,後邊還跟著幾個帶幕笠的女醫士,有點羞赧的樣子,幾個姑娘手抓著手互相打氣,不大敢迎著這麽多百姓的視線走。

張捕頭眯眼一瞧,領頭的醫士是衙門最近的常客了,叫廖海,是個自來熟,認了比他年歲還小的小杜神醫當師父,每天一放學就往衙門跑,快要住在衙門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