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第2/3頁)

“多大啦?……來天津感覺怎麽樣啊?……平時出不出門玩呀?……噢昨兒逛街去啦,逛街有什麽好玩的,來我家玩啊,我家後院能跑得開馬,還能玩弩,你沒見過弩吧?我哥弩玩特別好,叫他教你啊。”

那笑笑得唐荼荼特別扭,總覺得裏頭有股大尾巴狼的味兒。

“我見過弩的。”唐荼荼拿帕子沾去自己杯沿的唇脂印,裝了個含蓄的比:“我用過床弩。”

何止用過,她在南苑圍場操著一把床子弩,把幾個北元探子穿成了糖葫蘆。

“床弩!”公孫和光哇啦一聲叫起來:“哥,她用過床弩!我的個祖宗,我見都沒見過!爺爺不讓我碰,床弩什麽樣啊?”

唐荼荼從荷包裏摸出紙筆,給她描了個形,簡單講了原理。

這床弩是遠射武器的王者,只是兵部忙著給火炮更新叠代,機械力全靠人力轉化的床弩一下子淪為了雞肋。再過二十年,全國的火器再更換一輪,床弩就要變成壓倉的老古董了。

她講原理,能從力學講到機械學,連同動能勢能轉化都能用淺顯易懂的話講出來。公孫和光聽得雙眼放光,左近幾個少年也豎耳朵聽起來了。

唐荼荼:“其實三弓|弩用起來不是很好,太費力了,雙弩床更方便一點。”

和光眼睛倍兒亮,重重搖了搖她小臂,“我頭回碰見女孩兒玩弩的!我哥說你奇女子,果然一點不差。”

她胳膊手掌都有力,搖得唐荼荼半個身子跟著晃。她手臂一收,把公孫和光反倒拽了個晃蕩。

“嚯,好大的力氣,來咱們扳手腕啊?”

唐荼荼:“……”

窘窘地扳了兩輪手腕,唐荼荼自己悠著度,贏一局,輸一局,不在人前落她臉面。

惹得公孫和光更樂了:“茶花兒妹妹,咱倆當引為知音啊!”

那位成鵲公子噴笑著嗆了一口水:“你怎麽逢著漂亮妹妹就摸手勾肩認知音?到底誰是爺兒們?你要是錯生個性別,保管天天有姑娘指著你鼻子罵你‘下流胚’!”

公孫和光白他一眼,拉著唐荼荼問:“你還會畫什麽圖?九連弩呢?還有傳說中那什麽子母爪!攀巖走壁無所不能,你見過沒?”

唐荼荼來了這世界,還是頭回遇到有同齡女孩這麽熱情地跟她交朋友,有點新奇。

九連弩她想象不到,子母爪,一個能攀墻的爪子,大概還是能設計出來的。

唐荼荼腦子還算清醒,搖頭淺笑:“我只是有幸見過床弩罷了,別的聽都沒聽過啦。”

公孫和光也不失望,又摸著她的胖手揉揉捏捏,湊近腦袋,悄默聲問。

“你在京城那邊有什麽朋友呀?跟男娃娃定過親沒啊?姐姐跟你說,可別這麽小小年紀就定親啊,‘好女百家求’的道理你曉得伐?”

“京油子、衛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這話聽過吧?姐姐跟你說,京城那全是油嘴滑舌之人!你們那地方倆娃娃相看,什麽情情愛愛屁用沒有,人家算計你爹還升不升官啊,你家有幾個錢啊,能給我家什麽助力啊……”

“京城人談情說愛要講究什麽門當戶對,揣一兜子心眼兒。可咱天津的弟兄不講究那,衛嘴子嘛,快人快語,有話不藏著。”

她禿嚕了好長一段,唐荼荼叫她說懵了,光記住“快人快語”一詞,還有那聲天津味兒飽滿的“傑傑”。

公孫和光這姑娘把“快人快語”演繹得淋漓盡致,手一指對面。

“這一桌子,都是適配年紀,姐姐拍胸脯跟你說,你只管挑,反正你一氣兒看光了仨——我們好人家的兒都是明禮的人,姑娘家又名聲為重,你為救人壞了自個兒名聲,我娘和我姑正商量這事兒該咋辦呢,保不齊我明年就得喊你‘嫂’了。”

唐荼荼一口棗茶嗆氣管裏,驚悚得聲調都變了。

“商量什麽!?”

和光說著說著,聲量就不低了,同桌的女孩笑得東倒西歪,對面成鵲目光躲閃,另一個趙公子只管哈哈大笑。

公孫景逸惱羞成怒地吼了聲:“和光!”

和光:“哎!我替你打問打問,你急什麽?”

滿桌笑不活了。

唐荼荼提起十二分精神應對著,好不容易等到公孫和光歇住嘴。她擡頭一看,原來是長輩們上座了。

筵席坐次也好認,公宴按官位排,私宴按年紀排,不論官位還是年紀,都是公孫大人為長。

唐荼荼探頭張望,她坐得偏,雅間的屏風遮擋不住,這一眼正正好地望向主座,對上一雙精光銳目。

那是公孫大人,總兵府五品同知,兼補任靜海縣巡檢——上一任巡檢辭官回家奔喪了,等明年續任的來了,巡檢一職才會卸下來。

這是個氣質沉峻的中年人,細看眉眼輪廓,公孫景逸從他那兒得了冷峻的眉眼,可惜缺了閱歷,這會兒還是個二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