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2/3頁)

廚具設計也沒有足夠人性化——像菜刀、炒勺後邊打個眼兒掛起來,鍋把如何隔熱防燙手,洗菜瀝水兩用盆,菜板背面帶防滑……

這樣的設計都是沒有的。

貴氣表現在盤碗種類多,幾乎涵蓋了從南到北所有的名貴瓷器品種,擺放得井井有條,能就地開個瓷器博物展。

唯一值得說道的,就是廚房旁邊備了個小冰窖,能囤放一些肉蔬。

蕓香來尋她,笑盈盈問了個安:“姑娘看什麽呢?”

唐荼荼:“你們廚房幾年翻新一回?下回翻新的時候,我給你畫個圖,保管比現在好用。”

蕓香當她是玩笑,雖然聽不大懂,還是笑了笑。

瞧姑娘沒有回屋裏吃飯的意思,便吩咐婢女在廊下擺膳。

太陽剛出,乍暖還寒,石桌上鋪了繡布,擺了一桌子菜。侍膳的丫鬟剛往桌邊站了站,看唐姑娘已經自己上手舀湯了,便不再上前,靜悄悄退下了。

皇子府分前後院,前院的仆役、護院要按序來打飯,一人一個大碗,坐在院子裏的長桌條凳上吃完。後院的也要來打飯,來的都是婢女,安安分分地提兩個食盒回去。

唐荼荼記得後院住著幾個漂亮姑娘,身份成謎。她尋思“主子夜裏未幸女使”那句,說的是不是就是她們。

那肯定是了,不然誰把姑娘養後院。

她想得出神,筷尖半天沒動,心裏長了草似的,昨夜裏憑空臆想出來的粉紅泡泡一個接一個破。

蕓香:“姑娘吃不慣嗎?清早口淡,姑娘要是吃不慣,我再叫嬤嬤做點別的?”

唐荼荼:“不用,挺好吃的。”為印證自己的話,她連忙低頭大吃了幾口。

他府上的早餐是一絕,糕點涼菜清粥小炒都好吃,唐荼荼卻吃得不是滋味,沒頭回來養病的那幾天吃得自在。

這府上這麽多人,卻透著股蕭條,安靜得過了頭,所有人全按部就班,不知道守了多少條規矩,這麽多人坐一個院兒裏吃早飯,竟一點也不熱鬧,說小話都要壓著聲兒說。

太難受了這,把豪宅住出了墳地的感覺,一點鮮活氣都沒有,還沒她和珠珠那一個院子熱鬧。

蕓香陪她用著朝食,瞧她沒說話的興致,女官很有眼力見地閉上口,心裏尋思又是哪兒出了岔子。

她二人正吃著,只見兩個少女——一個穿著褐衣與黑布鞋的小尼姑,一個瓊鼻秀目圓圓臉的黃衣姑娘,沿著回廊走來了。

唐荼荼看直了眼,心說這府裏人員構成好生復雜,後院不光養女使,居然還養尼姑!

蕓香順著她視線望去,福至心靈般解釋了一句,把殿下從岌岌可危的邊緣拉回來了一點。

“那就是這回劫持了姑娘的人。”

“不能吧?”唐荼荼伸手比劃:“昨晚上那是個男人,應該比我高一個頭的,不是這兩個。”

蕓香笑道:“楓橋林六居士,有一位在城外,一位回家鄉省親了,殿下昨夜把剩下四人全拘來了——這二位年紀尚幼,身家背景也淺,沒什麽值得細查的。另二位主事者拘禁在客院,等殿下回來了,自與姑娘細說。”

噢,殿下要與她說的就是這事。

唐荼荼視線跟過去。

葉先生給她說過。居士,原有兩個意思,其一是淡泊名利又德才兼備的文士,往往自號什麽什麽居士;其二,就是還沒出家、自己修學佛法的在家修。

當世崇尚佛學,文道與佛道漸漸不分家,自號“居士”的,背後多數有佛學淵源,像李太白“青蓮居士”,白居易“香山居士”,歐陽修自號“六一”,蘇軾自號“東坡”。

這些大才未必入教,卻都是愛佛人,借物自喻。詩詞中禪語佛典信手拈來,這也變成了當世文士必備的修養。

文人愛效古,又愛交朋友,一群在家修湊到一塊,找個固定的地方聚會,就成了居士林。

——就是不知道她們抓我幹嘛。

唐荼荼撐著下巴觀察,那倆小姑娘乖乖地排隊打飯,見院裏沒有空桌,她二人端著碗來了回廊,找了個美人靠坐下了。

又嘀嘀咕咕說了會話,放下碗筷,輕悄悄走過來,一個福禮,一個合十:“給姑娘問早。”

唐荼荼沒受過同輩人的禮,心情復雜。

“怎麽稱呼?”

穿著褐衣的小尼姑搖搖頭:“真名不值一提,小尼坊間諢號‘詼諧’;這是我妹妹,畫趣,她試修七日閉口禪,還沒到七日,不能開口說話的。”

唐荼荼聽著這名兒耳熟,奈何想不起來,還是蕓香輕聲提點了一句:“話本。”

唐荼荼:“詼諧居士!”

她想起來了,在各家書社都見過這個署名,寫古代版言情小說的。

什麽書生路遇風雪借宿荒郊野廟,遇上了狐妖;什麽中原名門小嬌娘和草原小王子不得不說的愛恨情仇……虐得死去活來、活不來也要人鬼情未了、情未了仍成怨偶之後,神來一筆,續個皆大歡喜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