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第2/4頁)

珠珠在她懷裏蹦高:“那是誰啊?!是蕭舉人嗎!還是容二哥?!我沒看清哇!是不是容二哥啊!容二哥好像沒這麽高啊?”

“哪裏有人?”唐荼荼幹笑著:“珠珠夢遊了吧?快回房睡覺去。”

珠珠一臉的“你忽悠鬼呢,我什麽都懂”,扒著矮墻等了好半天,沒見那道黑影回來,珠珠才仔細瞧了瞧姐姐,不像被欺負了的樣子。

小丫頭搖頭嘆氣,滿臉惆悵地關上門回房了。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唐荼荼想追過去叮囑她兩句,這事不能跟爹和母親說,又怕叮囑多了,反而讓珠珠察覺到異常。

她站在門前糾結半天,也沒好意思厚著臉皮過去。

直到珠珠又鬼鬼祟祟地推開門,鬼鬼祟祟地探出頭,四處一瞅,嚇了一大跳:“姐,你怎麽還在院兒裏站著呢?”

她倒反過來寬慰唐荼荼:“私會就私會嘛,我都懂的,女夫子還天天教我們‘佳偶非天成,得自己相處相處才有數呢’,我懂我懂,趕緊睡去吧。”

唐荼荼哭笑不得,看小丫頭關上了門,才擡腳回自己屋。

而就在此時,恰好聽到了外頭的更聲,更夫從巷子裏敲著鑼行過,悠長的調子唱道:“子時——夜深人靜,萬物寢息。”

唐荼荼怔了怔,納悶:殿下走的時候亥時剛過,我在院裏站了將近一個時辰麽。

要跨門檻時,她腳下一軟,竟頭重腳輕地栽下去了。

……

夢裏許多人在嚷嚷。

“那溯洄香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自打回來就三天兩頭的病!”這是唐夫人的聲音。

“我再去宮裏請請太醫。”唐老爺說。

“老爺夫人!太醫來了!”

“不該是因為這香啊,赴宴的諸位都醒了多日了,姑娘是不是吃了什麽相克的,毒香消解不了……哦?前兩日又中過一回毒?想是如此了,姑娘家體弱,可唐姑娘體格健壯,脈相沉實……按理兒不應該呀。”

這是太醫院院使的聲音。

院使想了半天:“姑娘月事是什麽時候?”

芳草:“啊……該是時候了,差不多就是這兩三天了。”

“想是如此,接連中了兩回毒香,又趕上月事,夜裏吹了風,邪風入頭,自然就嚴重些。”

唐荼荼昏昏沉沉聽在耳中,眼皮撐開一條縫,恍然間看到了二殿下的眼睛。

他擰著眉,神色很冷,對上她的眼睛,卻硬擠出一個笑來,張嘴說了什麽,光看見嘴動聽不見聲。

他怎麽堂而皇之進來的?這我臥室啊,他怎麽穿一身太醫袍啊,還貼著兩撇假胡子,醜死了……唐荼荼迷迷糊糊想了一想,又沉沉睡過去。

晏少昰硬擠出來的笑立刻凝結成冰,去了外間,低聲問:“查得如何?”

廿一道:“勾欄和摩罕古教士都審過了,他們用的毒香是天竺過來的,添了竹芯,是以香不純,沒有宮宴上的地道,至多能迷住人兩日……姑娘從勾欄回來都五天了。”

“重陽赴宴者和十七那日勾欄裏的中毒者,症狀有頭暈、幻覺、多夢、夢囈、哭鬧不止,唯獨沒有看東西重影這條——姑娘自宮宴後,看東西時常重影,這是誰也沒有的症狀。”

晏少昰忽然記起昨夜裏他伸手抓唐荼荼時,也有一瞬出現了重影。他狠聲:“傳教的沒說真話,繼續審。”

廿一:“……是。”

妖教被列入大案要案,是由大理寺主審的,刑部中途插一腳,已經惹得大理寺不滿。

廿一什麽都沒說,躬身退出去了。

之後的兩天,唐荼荼總是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一天中起碼三分之二是睡過去的。她開始大片大片的恍神,總覺得剛躺下,打個盹就到了中午了,午飯後犯困,又打個盹就到夜裏了。

家裏只當她大病初愈,各種養生藥膳做著,天天粥粥水水地往下灌。

唐荼荼倚在床柱上,眼前時不時有些星星點點的霧,叫她看東西如霧裏開花,非得定睛細看才能看清楚,從宮宴上中毒後就出現的重影也反復起來。

她在間歇的清醒裏,摸摸腦袋,尋思:我怎麽突然體弱多病起來了,這是毒香的副作用麽……

唐家裏頭沒迂夫子,兒女大防守得不嚴。於是每天下午回家後,唐義山就過來瞧瞧妹妹,怕她生病蜷在家裏悶,天天揀著課堂上的趣事給荼荼講。

唐荼荼笑得彎起眼,聽他絮絮叨叨。

哥哥難得有這麽多的話,幾乎是絞盡腦汁給她講好玩的事,可國子監哪有那麽多好玩的事,他說著說著,開始幹巴巴陳述自己一天上了幾門課,夫子講了什麽,活脫脫一個網課重播。

她這一病,當真是把全家人都嚇著了。

大概是知她牽掛,唐義山也每天提一提放映機復刻的進度。

“魯班匠真是厲害,這才短短兩天工夫,匠人已經把放映機的原理琢磨透了,畫出了更精細的圖紙,聽說還要放大尺寸,做出更大的、能叫幾百人一同觀看的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