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第2/4頁)

“奴才領命!”

紅煙彈放得多,林中有一隊侍衛留意到了天上的動靜,那小隊長機警,飛快整隊,循著煙彈長長的曳尾沖向了河邊,迎頭撞上去了,拔刀留人。

可這幾個北元漢子都是殺人如麻的力士,在盛朝的皇帝面前都敢以殘忍的抱摔殺年輕英傑,遑論這幾個小兵?

他們馬都沒下,揮起了長鞭。因北元人習慣馬上作戰,兵器全是寸長寸強的遠兵,鞭梢上拴短刀,飛甩而出,斬了幾個侍衛的頭。

“格老子的!這群雜碎!”一群影衛的罵聲毫不收斂。

晏少昰驀地血液倒流,喝聲似吼:“張骙滾上來!開床弩鎖!”

那叫張骙的校尉沒了鉗制,趔趄兩步,聽出了二殿下的意圖,拔開雙腿拼命往哨樓上跑。

唐荼荼不近視不散光,可目力比不上這群習武人,她什麽也看不清,就算是白天,她能看到那麽遠也不容易,黑夜中只勉強能數清有幾個點。

正無措,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她踟躕是該跟上去,還是留在原地別裹亂,突覺後襟一緊,先前攬了她一刻鐘的那根手臂又緊緊箍住她的腰,以腋下夾麻袋的姿勢抱著她飛了起來。

唐荼荼張大了嘴。

一時間天旋地轉,她雙腳離了地,失重感包裹了全身,心跳直飆180,瞠目結舌地看著二殿下一路腳尖點著磚縫借力,攀上了兩丈高的哨樓。

一個呼吸後,唐荼荼雙腳重新落地,這輩子頭回體驗輕功的滋味不太好受,她胃裏翻滾欲嘔,壓著喉嚨忍過去這股難受。

還木愣愣看著二殿下背轉過身,頗有些狼狽地揉了揉右肩——那是剛才攬她腰的那只手。

唐荼荼臉上燒起來:是我……太重了麽……

可此時誰也沒工夫顧忌她的矯情,廿一抓著張校尉後襟扔上了哨樓頂,張骙抓住這唯一的戴罪立功的機會,像瀕死之人抓了根稻草,撲上前就掏鑰匙。

可他猛地怔住了。

哀嚎了一聲,撲騰一個猛子紮到地上連連磕頭,聲音如吼如哭。

“殿下,弩弦斷了,不知被什麽人割斷的!卑職後晌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一定是北元人!他們全都算計好了!趁咱們上山救人時來過了!”

那床弩上的弦全是一指粗的牛脊筋,本該力勁無比,可兩條弦筋卻是斷的,斷口整齊呈切面,成了個不頂用的木架子。

張校尉知道自己命保不住了,哭嚎道:“卑職有罪!卑職罪該萬死!”

廿一和幾個影衛卻理也不理他,飛快舉著氣風燈蹲下查看,幾個眨眼的工夫立刻回道:“殿下,三弓都是好的,絞軸、扳機、牽引鉤也是好的,上弦可以一試。”

晏少昰冷冷道:“開鎖。”

張骙嚇破了膽,一時緩不過神,結結實實一個漢子塌腰縮肩的,沒個樣子:“弩弦斷了,開鎖也沒用……”

話未落,廿一仰面掀翻他,從他腰上摸出一串鑰匙來,比對鎖口挑了最合適的一把,開了床弩扳機上的鎖。

這巨大的木械怪獸足有半丈長寬,不知多久沒有舒展過筋骨了,稍一碰,牽引繩就錚然作響,扳機牽扯著精妙絕倫的機括與力臂,前後遊動。

廿一試了試力:“能用!”

他和幾個影衛拾起斷弦,在主弓、後弓與絞軸間飛快結弦,牛筋在四條弓臂上繞了幾圈,卻無綁縛固定之處,於是一邊兩個影衛站開,以兩邊角力拔河之勢,架起了這廢弩。

他們動作迅疾,可這僅僅三息工夫,遠處的額日斯等人又縱馬狂奔出百米。

“去吧。”晏少昰在她後背輕輕托了一把。

廿一也道:“姑娘過來。”

唐荼荼忙問:“要我做什麽?”

每一座哨樓上,都有這麽一把巨大的三弓床弩,這種武器相當於古代的狙|擊|槍,唐荼荼今日好奇問起時,二殿下乜她一眼,只說“攻城殺人的東西,於你無用”,沒給她講。

可此時他竟說:“你需拉開這把弩。”

三張弓,以兩正一反的朝向並聯安裝在床基座上,木料上塗了大漆,滑不遛手,唐荼荼幾乎抓不穩。她慌忙在衣裳上蹭去手汗,聽廿一講著操作方法。

“弩弦斷了,我們幾人扯著,姑娘只管用力拉開這弩,別的都由我們來。”

唐荼荼連連點頭。

她的機械力學得不算太糟,可一時間沒能看懂這弩的操作原理,只隱約知道三把弓拉扯聚力,其彈性勢能就會成倍增長——可同樣的,拉開這東西所需的力也是成倍增長的。

盛朝一石力為三十二斤有余,滿展一把輕弓需三石力,展開一把硬弓需力五到七石,能拉開八石以上強弓的力士,都堪稱神臂。

所需力越大的弓越穩,箭射出時受阻力擾動的影響也越小。

可這樣的……需要蓄力將三把強弓同時拉滿的床弩呢?